雖然時時把養份掛邊,魏清荷卻是沒想過找親人的。
見識過魏國公府富貴權勢后,便是再無知蠢笨,亦知親生父母是絕比不得國公府的。
‘養’份是的護符。
一用來向外賣慘,令眾人同世憐惜的境,心疼如一首凄苦詩般的人生,和與之相對的才華與堅強。
二用來提醒魏世子夫婦與自己。
一直堅信魏世子夫婦當初愿意收養,并這麼多年待好,必定是有所虧欠并心虛的補償。
他們必定欠父母一條命。
哪怕魏世子夫人丫鬟與說過,魏世子夫婦不欠父母什麼,仍覺得他們只是狡辯。
因為不敢細想,若丫鬟說的是真的,這些年里仗著原來的想法,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必須相信這是真的。
但現在……
蔣明找到親人了。
有不認識蔣明的文人對視一番后,朝蔣明拱手問道:“一直未在文壇見過這位夫人,敢問這位夫人與魏姑娘是何關系?”
白微微點頭道:“我家夫人是武冠侯夫人。前幾日武冠侯夫人得到李世子的邀請,得了一張品畫會請帖,我家夫人便應邀來品畫了。母家是平侯府,魏國公府是我們夫人外祖家。未出閣前,我家夫人曾與陳小姐有過一段故。”
用的是‘陳小姐’。
不明的文人眸當即一閃。
白微笑解釋道:“陳小姐原是國公爺麾下一名小將。當年國公爺在邊疆與回鶻王有一場死戰,雙方都損失慘重。魏世子奉命去支援戰場,恰好上了陳小姐父親的尸。陳父是國公爺麾下一名百夫長,為了搭救麾下六名兄弟而死。世子爺敬佩他的忠義,又得知他妻子早亡,族中兄弟皆在戰中走散了,家中尚有一名無人照顧時,便主提了收養。”
“前段時間。陳小姐與國公府有了些矛盾。世子夫人想著應是太過思念親人,不習慣國公府的生活,恤其的孝心可嘉,便令其改回了原姓。”
“故而我們都改了稱呼。”
這其中當然還另有。
譬如當年奔赴戰場支援時,魏世子與魏世子夫人已婚數年,肚子卻未曾有多靜。魏國公夫婦雖然未曾催魏世子夫妻,魏世子夫人卻一直頗為自責。
魏世子收養魏清荷,亦是想寬一下魏世子夫人。
這些便不足為外人道了。
白的話雖說得委婉,意思卻是清清楚楚。
魏清荷是魏家收養的。如今雙方發生了矛盾,魏家客客氣氣將魏清荷送出來,讓恢復了原姓。
與國公府沒關系了。
眾人亦大抵懂得雙方矛盾原因。
雖然日表面順著魏清荷說,憐惜的世孤苦境凄涼。但眾人誰不知道國公府聽到這些話會不高興?
他們原還驚嘆國公府氣度竟如此驚人。
現在終于忍無可忍了麼。
他們一時皆變了心思。
魏清荷的確才華出眾,實乃罕見的多詩才。但京城匯聚了滿大周的文人,才華出眾者數不勝數。若無魏國公的富貴權勢烘托,魏清荷怎會迅速穎而出?
的名聲一半在才華一半在國公府。
如今國公府不要了……
著眾人晦變化的目,魏清荷有些慌了。
雖然矯卻不傻。
蔣明都說得清清楚楚了。父親是百夫長,大伯是肅州城一名皮商,家境并不甚殷實,莫說與富貴顯赫的國公府是云泥之別,就連質子府的一指頭都比不上。
深知出國公府的重要。
在被魏世子夫人趕出來后,仗著魏世子夫人并未大肆炫耀,一直未曾對人說起,和國公府沒關系的事實。
連嫁到質子府時,都對李管家撒了謊,否則便是得了畫魂人的青眼,也坐不穩這側妃位置。
可現在蔣明給了皮。
一層不算。
還又了一層。
人生所料到最潦倒的況,也不過是被畫魂人破份,冷落在世子府后院一輩子,食無憂地郁郁而終。
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會要有一個遠在千里外的邊疆,家境貧苦的小皮商的娘家。
不。
對別人說自己過得凄苦,卻不想真正過得凄苦。蔣明掐住死了。
“多謝侯夫人對世子側妃的關心,幫世子側妃找到了親人。”一道彬彬有禮但強勢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出。
是李管家。
他對蔣明微微彎腰,含笑地說道:“待世子側妃的親人來京城時,世子府必定會安排人接待的。”
魏清荷猛然被提醒,如獲大赦地松了口氣。
對。
現在嫁人了。
就算娘家有了窮親戚,也可以留在婆家,拿點錢把他們打發了,不必跟著回去苦了。
這一瞬間忽然非常慶幸自己嫁了畫魂人。
面上只作凄苦地垂頭,出優雅潔白的脖頸,作出堅強惹人同狀。
暗自里已下定了決心,在與阮靖晟確認當年之事之前,一定要牢牢地抓住畫魂人。
這時李管家已客氣有禮地對眾人道:“品畫會馬上要開始了,世子爺已將他今日所作的一幅畫,與那一副驚世的‘野渡無人’殘畫擺出。那可是我們世子側妃的名之作,大家何不一起去品鑒一番。”
眾人心知是李管家轉移話題,紛紛識趣地附和著。
“畫魂人又做出了新畫?不知能否與野渡無人相較一二?這回我可要好好看看。”
“野渡無人舟自在,可是傳世之作,十年可得一卻不可得二,我看這畫未必能比得上。”
“十年得一嗎?我怎麼覺得是百年得一的佳作?”
“說到底還是魏家、哦不,陳小姐的才華出眾,才淋漓盡致地創下這等佳作啊。”
“只可惜是一副殘畫。”
“殘缺有殘缺的。”
……
聽著眾人熱高漲的議論,蔣明饒有興趣地挑眉,似笑非笑地瞥著魏清荷。
“陳小姐創下了一副野渡無人的名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