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侯。

新出生的大周年青一代，或許已淡忘這名字了。但稍微有些年歲的人，無一不對這名字知之甚。

他們清楚地記得，大周西北邊境由這個世代相傳的將門，守衛了幾十年。

因為西北侯一家的存在，突厥人才不敢近大周疆土一步。

西北侯一家被滅門后，突厥人便發了銅陵之恥，侵占了邊疆十三城，并年年肆挑釁不止，令大周百姓飽煎熬。

直到武冠侯的橫空出世，用一把斬馬刀，攔在了西北邊境線上，擋住了突厥人的千軍萬馬。大周百姓才重獲安寧。

西北侯謀反？

許多百姓聽說這一消息時，第一反應便是嗤之以鼻——‘開什麼玩笑？’

若是西北侯真要謀反，只需在邊疆抵抗突厥人時，稍稍放一放水便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但先帝爺卻不相信這一說辭。西北侯一府終究是被抄家滅門了。

如今……西北侯一案竟平反了？

滿京城的百姓們皆豎起了耳朵。

無數民間小道消息亦順應而生，皆將最后真兇劍指——大皇子。

京城。

竹園。

一位穿著長袍說書的老者坐在二樓臺上，邊搖著頭拍著快板，邊氣勢篤定地喝道。

“事要從當年大皇子與三皇子奪嫡說起。當年兩位皇子都想要拉攏西北侯。西北侯卻一心只想當孤臣，沒有搭理二人。二人想著你得不到、我也得不到就算扯平了，便偃旗息鼓了。”

“誰料突然有一天有人假傳消息，說西北侯被三皇子拉攏過去了。大皇子棋差一招，心里那個慌啊。于是他心一橫手一狠，就給西北侯策劃了這謀……”

“西北侯死后，咱們邊疆就如了一道堅實壁壘。大皇子換上的將領，真真是一無是，被突厥人一打就跑一跑就哭，活生生在銅陵之恥時，將咱們邊疆十城拱手讓給了那群突厥人。若是西北侯還在，何須如此……”

臺下立即傳來應和聲。

“為一己私利，戕害國之棟梁，實在可恨！”

“誰說不是呢？難怪大皇子上次出現時，渾如一個地府里爬出的怪，竟是遭了報應所致。”

“國之蛀蟲！”

……

在眾人最為激時，臺上說書先生瞅準時機，斬釘截鐵地高聲道:“依老夫的看法，這是犯了叛國罪！當斬！”

空氣靜了一瞬。

接著眾人都赤紅著臉聲嘶力竭地喊著。

“大皇子犯叛國罪，當斬！”

“大皇子犯叛國罪，當斬！”

“大皇子犯叛國罪，當斬！

……

聲浪逐漸席卷了每一個人，眾人在激緒地驅下，牢牢認定了大皇子是叛國罪人。

民間因大皇子驟亡的懷念聲，在浴蘭節燈會大皇子的人發瘋時，已被澆滅了一大波，如今更是被徹底轉為了仇恨。

大皇子為了過街老鼠。

而這一幕在大周各地眾多茶館上演著。

片刻后。

說書先生溜出后門，摘下了胡須，下了長袍，出本來相貌，對左邊一人遲疑道:“刀二首領，您說我們這麼煽百姓仇恨大皇子的激將法，真的能讓大皇子惱怒出破綻嗎？”

是的。

這一切對大皇子的仇恨輿論，皆是蔣明的計劃。

雖然得到了大皇子的地址，卻不急于立刻與他。

他們已去那地址看過了。

大皇子二十多年積累不可小覷。盡管倉庫已被蔣明搬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資，武裝起的堡壘與陣地，卻仍似一個堅實的烏殼。

若是用強攻，阮靖晟要損失一大批壯人馬。

所以蔣明打算用激將法引蛇出，再來直搗黃龍。

要用激將法，便要先抓住大皇子肋。

大皇子想要民心。

便破壞民心。

大皇子心狹隘，不容任何人輕視。

便令全城鄙夷大皇子。

大皇子最恨人提他的殘缺與傷疤。

就讓人將‘怪’掛在邊。

要激怒大皇子，將他出那的殼。

要將大皇子踩進泥里。

也要讓大皇子到應有的懲罰。

——大皇子令滿門清譽的西北侯一家被抄斬。若只是被無聲無息抓了判了斬了，豈不是太對不起因他做惡而失去的英魂。

暗衛尚且猶疑著，就聽后腦勺，傳來刀二首領的幽幽聲音:“這一個計謀看是夫人想出來的，難道你還不相信夫人。”

況且這回夫人還有‘武’——魏小爺。

那暗衛頃刻懷疑全消，認真地自語道:“刀二首領，你說得對。”

的確。

是他想多了。

夫人天生聰明絕頂，行事滴水不，至今還無一個敵人能逃算計的法網。

大皇子也一定不會例外。

然后他意識到了不對，抬起了頭，看著面前始終沉默的人。

那人認真開口了:“我是刀一。”

后腦勺再次傳來刀二的聲音:“訓練了整整三個月，都沒有記住教的長相。看來刀三百七十七，你是打算再訓三個月了。”

暗衛:不。

他不是。

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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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魏清軒正在參加一個會議。

一方是大皇子。

一方是阿青璞。

臨時據點。

待客花廳。

坐在右下首第一個太師椅上，阿青璞表面關心，實則‘試探’地問魏清軒道:“金侍衛，您是王爺的侍衛，想必十分了解王爺。現在外頭都在傳那些話，王爺真的不生氣嗎？”

魏清軒輕輕低頭道:“這些話污蔑了王爺清名，王爺是何等狷介之人，自然當是憤怒萬分的吧。”

屏風后大皇子冷然勾，重重搖了搖頭。

他當然生氣。

他卻有著理智。

民間的輿論實在太一面倒，擺明了是有人背后縱，是有人故意激他出去。

他不會上當。

他也知道阿青璞問這一句的目的，一分的關心九分的試探——看他會不會被憤怒沖昏頭腦。

至現在他還要與合作，所以他打算安一安的心。

他瞇起了眼，正打算淡淡地說一句‘本王不會中這等雕蟲小技，圣不必過憂’……

一張口聲音卻變了憤怒地咆哮:“本王在大周朝數十年，還沒被人如此污蔑過清白，這群賤民該當萬死。”

阿青璞:……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后的大皇子:……？？？

怎麼回事？

他的又瞞著他，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