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夜更如化不開的墨硯,漆黑寂寥。
霧氣越來越濃郁,黑與白繚繞織,遮斷了天邊星辰,也阻隔了僅有的芒。
涌的暗流如水,無聲漲,又無聲退去。
秦偃月實在太過疲憊。
被東方璃折磨了大半宿,睡得相當深沉。
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上酸疼不已,手指都懶得一,懶懶地躺在床上,不停打著哈欠。
“翡翠,幫我準備些熱水,我要洗個澡。”
喊了一聲,沒有人回應。
“翡翠?”秦偃月提高聲音。
“王妃。”翡翠應聲,匆匆忙忙地走過來,“您可算醒了,出大事了,秦府出大事了。”
秦偃月睡眼惺忪,“幫我準備點熱水,我去清洗一下。”
翡翠對的冷淡反應有些驚訝,繼續道,“王妃,秦府出大事了,三小姐出大事了,咱們該怎麼辦?”
“三小姐?秦碧月?什麼事?”秦偃月本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聽到秦碧月出事,皺了皺眉頭。
“對,就是三小姐。”翡翠說,“奴婢剛從芙蓉苑那邊回來,芙蓉苑里現在已經翻天了。三小姐昨天跟一個醉漢在房里,好些人都見到了,他們兩個,那什麼……”
翡翠臉紅紅的,支支吾吾,言又止。
秦偃月愣了一下。
睡得有些懵,一時間沒想起來這是在秦府。
聽著翡翠支支吾吾地講述,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現在不是在鳴玉宮,而是在秦府的錦繡苑。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也涌上心頭。
東方璃讓飛影將醉漢帶走后,飛影應該是問出醉漢幕后主使。
醉漢出現在秦碧月的院子里,說明,昨天的事是秦碧月主導的。
“詳細況如何?”秦偃月洗了一把臉,徹底清醒過來。
坐到梳妝臺前,“來,好好給我講講。”
翡翠重重地點了點頭,拿了梳子來,一邊給梳頭一邊說道,“是這樣的,今天一大早二夫人就來咱們院子里鬧騰,王妃您睡得深沉,我不能讓打擾了您,就想將打發回去。二夫人的表現很奇怪,死命要進來,還帶了不壯碩漢子。他們兇神惡煞的,我有些害怕。”
秦偃月瞇起眼睛,“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
“卯時上下。”
卯時,大概在早晨五點到七點之間。
二夫人可真是迫不及待來捉人。
“他們來勢洶洶,我阻攔不了,正著急時,水煙出現。”翡翠說,“水煙讓我擋在您的房門前頭,出面擋住二夫人他們。”
“說也奇怪,那些兇神惡煞的人見到水煙之后,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二夫人堅持要進來時,一個婆子急匆匆趕來,對二夫人說了什麼之后,二夫人就面蒼白地離開了。”
“后來,越來越多的人向著芙蓉苑涌去,奴婢覺得奇怪,也跟著去看了看。奴婢到那里的時候,芙蓉苑外頭站滿了人,本不進去。不過,奴婢站在那聽了聽婆子媳婦們的談話。”
翡翠臉紅得厲害,“聽說,有人闖進去的時候,那醉漢還跟三小姐在一起呢,他們像是瘋了一樣,也不覺得害,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卻毫不覺,依舊我行我素,是二夫人趕到之后才讓人強行將他們分開的。”
秦偃月聽得有些惡心。
手里握住木頭簪子,輕輕地點在桌子上,“誰是第一發現者?”
翡翠搖頭,“奴婢也不知,反正這件事整個秦府都知道了,有不人目睹了經過。二夫人雖明令止往外傳,可,這種事怎麼能瞞得住,怕是已經傳到了外頭。”
秦偃月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子名聲尤為珍貴,秦碧月此次跌進泥潭,怕是再也無法清洗干凈。
毀人者,恒被人毀之。
“王妃,我不太明白。”翡翠不解道,“三小姐自視甚高,平日里是看不起平民百姓的。喜歡的人是宜王家的世子,經常對外宣稱只有世子爺才能配得上,怎麼就跟醉漢好上了?”
“那醉漢的就是個潑皮無賴,長得丑,又矮又胖,喝多了酒就打媳婦,為周圍人所不齒。三小姐那種心比天高的,與那種人在一起,奴婢真的不能理解。”
秦偃月垂下眼,冷笑,“大概,蘿卜青菜各有所吧。”
昨天晚上,倘若東方璃不在,發現了那個醉漢到來,很大概率上會將醉漢綁起來,等到二夫人找上門來之后,再懟回去,讓二夫人吃個啞虧。
但,不幸的是,二夫人和秦碧月撞上了東方璃。
東方璃那個人看起來仙氣繚繞,不食人間煙火,其實最記仇,手段也極為狠厲。
他昨天生了大氣,若不是勸阻著,那個人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來。
以對東方璃的了解,他的手段絕不僅僅是這樣,后招應該比現在更可怕。
秦碧月和二夫人招惹錯了人。
“翡翠,現在這個發型太樸素了,重新來,幫我梳一個華麗端莊一些的。”秦偃月將簪子摘下來。
翡翠愣了愣,“王妃,您的意思是……”
“三妹妹出了這種大事,我這當大姐的理應要過去照看照看。”秦偃月輕飄飄地說,“橫豎就算我們不看熱鬧,他們也會找上門來,不如主過去。”
現在已是早晨八點鐘左右。
按照時間推算,東方璃已經退朝。
那位記仇護短的醋壇子應該會在短時間到達秦府。
為七王妃,自然不能太樸素。
秦偃月化了一個相當致的妝容。
這個時代的妝容,多半是描眉涂紅涂脂抹。
閑來無事,用各種的花朵制作了一些末,可當做眼影使用。
以淺打底,加以紅暈染,很快,便畫了一個明的妝容。
翡翠手巧,幫挽了當下最流行的發髻,用上價值不菲的首飾。
再穿上了東方璃特意為定制的裳。
與昨天的寒酸不同,今日的,華麗雍容,艷不可方。
“王妃好。”翡翠由衷地嘆道。
原先就知道王妃是個人坯子,沒想到,王妃真打扮起來,竟能這般模樣。
自有一貴氣,仿若神妃仙子下凡,只可遠觀,不可輕易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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