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清霜，鞋！」姚清霜才一抬，柳青青已將的紅漆牛皮小靴捧來，一臉關切，「外邊還下著雪，小心凍傷了腳。」

「要你……」

「小姐！」

紫嫣截斷姚清霜的話，沖使了個眼，接過柳青青手中的靴子，矮為穿上。

姚清霜將心中萬千的恨意強按下去，一把搶過柳青青又拿起的披風蹬蹬蹬向外而去。

門外迴廊下，負手立著姚震海，正憑欄遠眺。只看那背影，就見其意氣風發。

誰曾想，短短三年後，這個將一生、將子都獻給上璃國的鎮國公竟淪落為投敵叛國的臣賊子，慘遭車裂。

「父……」

哽咽的話語還未出口，姚震海已猛然轉，「姚清霜！你究竟想要做什麼？老子和你說過多次，青青是老子的義，不是你的婢。更何況，父親對老子有救命之恩，你若再刁難，小心老子不認你這個兒。」

「可我娘……」

「你娘？一醒來，知道你娘下落不明，便去幫忙找人，一夜都未合眼。剛才若非老子強行下令，都不肯回來。你還要怎樣？姚清霜，你太過分了！」

一種悉的覺漫上心頭。

是了，在記憶中，回到上京之後，這種訓斥隔三差五就要來上一次。他父親耿直，脾氣暴躁，亦是如此，眼裏不得一粒沙子，一腸子通到底，兩人每次遇上都是針尖對麥芒，每次都要柳青青居中調和。

只是越調和，與父親的關係越糟糕。

半晌不見姚清霜回答，姚震海的怒氣又盛一分，額頭青筋突突直跳，「老子說的話你聽到沒有？姚清霜！」

姚清霜心中又酸又、又漲又痛。就是眼前這個兩眼噴火的父親，在姚家落敗之後，為救命，跪在柳府門口做柳青青的上馬石。

「對不起！」

姚清霜忽的一頭扎進姚震海懷中，噎著道，「對不起，爹！對不起，都是清霜不懂事。對不起，對不起……」

姚震海整個人僵住，手腳一瞬間不知道該往哪放，熊熊燃燒的怒火一下被這淚水撲滅。在他記憶中，姚清霜從沒有撲到過他懷中，更沒有說過對不起。

這，還是第一次。

「快、快起來，這、這被別人看到何統。」姚震海的舌頭忽然不是自己的了。

而此刻撲進姚震海懷中的姚清霜同樣也僵住，剛才只是想到父親的遭遇，一時悲從心來，這人撲過來后，就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了？

可此刻，聽著姚震海那不調的嗓音，忽然有些明白了。

前生，柳青青不正是憑藉弱弱的模樣、兩三滴眼淚欺騙了所有人？而如今，只要照做就好。

「爹，」姚清霜起，揪著姚震海的袖搖了起來，「你知道的，我與青青關係一向都好。我剛才是被夢魘著了。夢中，青青將娘推下懸崖，我一時沒分清還以為是在夢裏。爹，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一會就去給賠罪。」

姚震海長嘆了口氣，舉了半天的手終於落在姚清霜肩頭，雖心早就了春水，可說出的話卻依舊又冷又，「你這冒冒失失的子真要好好改改，不然等到了上京，是要吃大虧的，知道嗎？這也就是青青，若換做別人你試試，還不恨你一輩子？」

「是，爹說的對，兒聽爹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姚清霜心中雖對柳青青恨骨髓，此刻卻不敢出分毫。

「回去吧，外邊怪冷的，我再去找找你娘。」

母親？

姚清霜撒狂奔，火紅的披風在後獵獵作響，仿若跳躍的火苗。

想起來了，記憶中，找了兩日，實在無可尋，侍衛才向北繼續搜尋，後來在北坡下的一個枯井找到了傷的母親。

站在北坡之巔，舉目四顧，到都是白茫茫一片，別說枯井，連坑窪都看不出來。側耳細聽，除了風聲還是風聲。

「娘——娘——」

姚清霜心如刀絞，重新來過，難道還救不了母親？

對，狗！

的眸子忽然亮起，只要那狗發出靜，就能循聲找到枯井，再找到母親。

可如何引得狗吠？

心思正輾轉，就見茫茫雪地中出現一個黑點，而且黑點越來越近。

馬車！

姚清霜一咬牙，子一斜直接就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滾到山腳下，來不及拍打上的積雪，衝到小道正中，一把出腰間的長鞭，甩出。

「啪！」

長鞭在空中一個響，驚得那拉車的馬兒前蹄一揚，子一轉就向旁邊衝去。

車夫臉大變，死死拽住韁繩，好不容易將馬停下，還未開口，一枚銀錠已砸向他。

「這匹馬，我買了。」

「嗤！」一聲嗤笑之後，一個慵懶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買馬？姑娘是打算親自拉車？」

姚清霜一怔，手一抬，長鞭呼嘯著如靈蛇著車夫而過，一口銜住車簾捲起。

嘖！

不但人不可貌相，連車亦是如此。

從外邊看，不過一輛普通馬車，可車卻別有天。車頂、車壁上裹著華的雲緞，車中鋪著雪白的狐裘，其上坐著兩位公子，一位著黑，一位著白，正隔著一個紫檀木矮幾對弈。

這車簾驟然被掀開，兩人同時掃向車外。一個眼若桃花，無盡風流，一個眸若幽潭、勾魂奪魄。

這兩人，非富即貴，絕不會為些許銀兩便賣了馬兒徒步前行。

姚清霜心思一，手腕一抖收回長鞭，快步衝到馬旁，手一揚，一把匕首直接沒馬頸。

馬兒轟然倒地。

「這匹死馬，我買了。」

「好好好，」車的人怒極反笑，「一千兩……黃金。」

「一千兩？黃金？你怎麼……」姚清霜按住怒火，想了想柳青青，收了長鞭與匕首，長呼了口氣，沖那馬車福了一福，「鎮國公之姚清霜見過兩位公子。」

「兩位公子人風流，一看便知非富即貴，今日清霜攔路搶馬，只因救人心切，實屬無奈。實不相瞞，一千兩黃金，清霜沒有，但兩位公子的大恩大德，清霜記下了。日後，若兩位公子有何吩咐，赴湯蹈火，清霜在所不辭，鎮國公府也會竭力相助。」

如今，父親剛剛加封鎮國公，手中還握著兵權，別說朝中重臣、皇親國戚，就算太子見了父親，也要畢恭畢敬。更何況這兩人？

「好，」車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玩味，「一言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