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營地已經人去樓空,估計黎商野早就預料到他們會選擇朝谷,所以連夜將這些人全部轉移。
“君命難違。”聽嵐著秋風蕭瑟的營地,微微嘆了口氣:“雖然這麼說,但那些人可都是跟我并肩作戰的兄弟。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刀劍相向——”
話還沒說完,吳飛快步沖來,猛地拍了下聽嵐的后背:“你一個人在嘟囔什麼?還不快過來搬東西,別想著懶啊,現在人手太了。”
很快,黎玄山麾下的全部人都在軍營駐扎。和黎玄山站在朝谷最高,遙遙去,能看見不遠的有云道觀。
“兵臨城下,說的就是我們現在的況吧?”趙溪月低聲說。
“恩。累了嗎?要不要回去休息?”黎玄山對趙溪月的狀況十分關心,一路奔波,生怕累著。
趙溪月微微搖頭:“我沒事。就是有些擔心我爹。他那麼養尊優的一個人,現在不知道要急什麼樣子。”
黎玄山說:“那,我們今晚就過去找他。”
“啊?”趙溪月大腦當場宕機,好一會兒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你是想?!”
黎玄山低眸:“我有件事想要確認。”
……
夜。
趙溪月和黎玄山獨自離開營地,他們架馬沿著小路前行,而后又改步行,終于來到京城西側門。
也不知黎玄山用了什麼法子,讓守門人答應放行,他們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趙溪月環顧四周,京城沒有宵,如今四都是繁華景象,外面的暗涌并沒有影響到他們。
黎玄山帶著趙溪月潛黎修遠的府邸,不費吹灰之力,便站在了他的跟前。
黎修遠正在獨酌,被突然出現的兩人嚇了一跳,酒水差點噴出來。
“噗——你!你們?!”
趙溪月拽下面罩:“是我!”
黎修遠更加驚訝:“我知道!你們兩人怎麼過來了?我這王府已經被圍起來了啊——哦,好吧。我就知道這些人本攔不住你。”
黎玄山帶著趙溪月坐在他對面,從容自若的給倒了杯茶:“況如何。”
“我?我沒事。我不過就是個閑散王爺,對他造不什麼威脅。只是囚了我,讓我無法外出而已。”
“沒問你。”
“啊?”
“趙宰相,如何了?還有其他的找家人。”
黎修遠皺起眉:“趙宰相他們也被關了起來。聽說是關在皇宮里。至于府邸里的那些人麼,估計在他眼里不是很重要,所以本就沒搭理。”
聽到這里,趙溪月終于放下心來:不幸中的萬幸,其他人沒什麼事兒。
黎修遠又問:“你呢?現在有什麼打算?他可是已經將你打叛賊了。而且,你殺死容家父的事已經傳回京城,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你終于要反了。”
趙溪月:“終于?”
黎修遠勾笑了下:“你不知道麼?自他前往依沙坨后,京城里的風言風語就沒有斷過。所有人都說,厲王要反,天下易主。”
趙溪月角微微一:好吧,如果是黎玄山的話,能傳出這樣的話也毫不奇怪。
讓沒想到的是,黎玄山突然點了點頭,用極其平靜的語氣說:“恩。我要反。”
這下到黎修遠渾僵了,他握著酒杯坐在原地,片刻后才反應過來,手微微一抖。
“那你這次過來,不會是想劫持我吧?”
黎玄山抬眸著他:“我找你,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黎修遠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眸低笑意微微一淡,“什麼事?”
“我的母妃,究竟是怎麼死的。”黎玄山問道。
聞言,趙溪月心中微微一。難道,黎玄山母妃的死另有蹊蹺?
沒想到黎修遠沉默半晌后,才說:“你不都知道了嗎?是被人陷害,服下了有毒的白粥,被毒死的。”
“黎修遠,我說的是我的母妃。”黎玄山陡然抬眸,視線冷的讓人心驚:“那并不是我的母妃,對不對?”
黎修遠臉驟然一變,而后又瞬間復雜起來。
他長嘆一聲,“我就知道瞞不住你!但是玄山,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真的要刨問底嗎?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對你來講反而會造傷害。”
黎玄山:“告訴我真相,黎修遠!”
死一般的寂靜。
黎修遠緩緩閉上眼,終于說出了那個塵封已久的真相:“的確不是你的母妃。你真正的母妃,是仁妃。也就是……黎商野的母妃。”
“玄山,你和黎商野是雙生子。雖然不知道為何你們樣貌不同,但——”
“砰!”
黎玄山面前的杯盞,被他生生碎。鮮紅滲出,沿著碎片往下蔓延。
趙溪月看不下去了,拿起手帕,低聲道:“舉起來,我給你包扎。”
黎玄山乖乖的讓給自己理傷口,嗓音喑啞:“也就是說,黎商野是我的哥哥,他殺死了母妃。”
“沒錯……”
“黎商野知道這件事嗎?”
“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趙溪月忍不住說:“既然是雙胞胎,為何要將你給別人養?”
黎修遠解釋:“你竟然不知道?這是云國的傳統,雙生子乃是不祥之兆。按理來說,應當要殺死中最弱的那個。但仁妃終究還是舍不得,所以只能拋棄一個孩子。”
萬萬沒想到,留下的那個孩子,不僅弒父弒母,甚至還想對黎玄山趕盡殺絕。
“玄山。”黎修遠突然正道:“黎商野的確不適合為皇帝,他已經快將云國的百年基業啃噬殆盡,我希你能阻止他。”
“但前提是,你可能要背負千古罵名。”
聽到這話,趙溪月心中微微一。
突然想起了自己學過的歷史,那是勝利者,也很能有善終的。
黎玄山也會這樣嗎?若是他們失敗了,歷史又會怎樣書寫他們?
“別人的看法,我不在乎。”黎玄山出手,握住趙溪月的手掌,同五指扣:“我只知道,若是再放任他這麼瘋下去,云國,將會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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