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周志中作為一個狗頭軍師，還是很合格的，執行力也很強。

第二天一早，清源派出所便熱鬧起來。

召大力的兩個馬仔，在幾個同伴的陪同之下，前來清源派出所“告狀”，嚷嚷著說派出所警察無故打人，要所里給他們一個公道。

然后，就頭痛了。

因為刀鋒不在啊！

這幫鬧事的家伙，只能給肖躍進去應對。

肖躍進能有什麼好話？

板著臉就是一頓訓斥，警告他們不要再鬧，否則該拘留拘留，該勞教勞教！

擱在平時，肖躍進這個警告其實已經蠻到位了，就沒有小混混不怕勞教的。拘留倒不算事，早就習慣了。

但勞教是真的狠。

可這回，馬仔得到了周志中明白無誤的吩咐，必須往大里鬧，鬧得靜越大越好，真被拘留了，工資翻倍，香煙管夠，出來后還有獎金。

至于勞教，周志中告訴他們，不用怕，沒到那份上，派出所也不能來。

結果不得不親自出面，弄清楚了事的來龍去脈，心里不由無名火起。他不惱火這幾個混混，惱火的是刀鋒。

都讓你別多管閑事了，給你放假就是為了保護你。

你倒好，直接就去找召大力了？

還打了他的人！

得虧所不知道召老板本人都挨了一掌，要是知道了，只怕心中怒火更甚。

當即好言好語安住了一幫混混，所火急火燎地給刀鋒打傳呼。

結果，這混賬東西居然不回。

所火冒三丈，卻也無計可施，只得再次出馬，好說歹說，將一幫混混送了出去。兩個馬仔臨走前，冷笑連連，說是派出所不理，他們就告到分局去。分局不理，就告到市局去。再不行就去拉橫幅！

總之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

所氣得摔了個杯子！

足足大半個小時過后，刀鋒的電話才姍姍來遲。

“刀鋒，你又在搞什麼鬼？”

可算被所逮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個吼。

“所長，啥事啊？我睡覺呢……”

電話那邊，刀鋒懶洋洋的，還打了個哈欠，聽著確實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你還睡覺？你睡覺睡到人家帝豪夜總會去了？你睡覺睡到人家召大力的麻將桌上去了？你怎麼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呢？”

實在被氣得狠了，這一頓好訓。

饒是刀警腦袋瓜子靈，也好一陣才搞清楚事的來龍去脈，頓時就笑起來。

“可以啊，召大力這回變聰明了？”

“我想想啊，這肯定不是召大力的主意，這應該是周志中給他支的招……”

“什麼七八糟的，你還笑？”

到底沒去過麻將現場，搞不清楚這中間的彎彎繞，聽了刀鋒這無所謂的語氣，更是氣不打一來。

“人家可是說了，所里要不理這事，他們就往分局去鬧。分局不管，他們就去市局，還要拉橫幅。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影響嗎？”

“所長，你也不用為難，直接分我就是了！”

刀鋒就不分辨，笑哈哈地說道。

“你……你是分不清好賴是不是？”

真要被他氣昏頭了。你小子難道沒看出來，我給你放假，其實是想要保護你嗎？讓你別瞎胡鬧，別多管閑事。

這是為你好，懂不？

現在你就給我來一句“直接分我”？

“你以為我不能分你嗎？”

恨恨地喝道。

“所長，我真心的，不是跟您置氣。”

刀鋒的語氣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你什麼意思？”

有點迷糊了，聽這意思，這小子不是在跟自己對著干？

“所長，我跟你匯報個況吧。昨天我確實去帝豪夜總會了，也確實是去找召大力的。你猜，我到了帝豪之后，見到了誰？”

“誰？”

“郭遠和江華。另外就是召大力和周志中，他們四個一桌，在打麻將。我看了下，郭遠和江華都是大贏家，至也贏了好幾千吧，都是百元大鈔。嶄新的百元大鈔！”

“什麼？”

吃了一驚，臉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你確定？你認識江華？”

郭遠，刀鋒肯定是認識的，但照理，他暫時還沒機會接到江華。不久前，刀鋒還是個聯防隊員呢，有什麼機會認識分局的法醫？

“百分之百確定。”

沉默了。

作為一個老公安，派出所一所之長，當然很清楚，這個況意味著什麼。

“這麼說，沈世明那個事，真的有問題？”

稍頃，說道，哪怕是在所長辦公室，屋子里除了他沒別人，也依舊不自地低了聲音，似乎生怕隔墻有耳。

“肯定有問題。”

“所長，你想啊，我前天剛去刑大那邊鬧了一下，昨晚上，召大力就請郭遠和江華一起打牌，還輸那麼多錢，這難道是巧合嗎？”

“這中間要沒問題，鬼才信！”

不是“鬼”，所以實際上他已經有點信了。他雖然不是刑警出，也沒怎麼破過大案要案，公安人員基本的警惕還是有的。

“但是，你找不到證據啊……”

喃喃說道。

幾個月過去，所有證據都湮滅了好嗎？

“所長，相信我，我肯定能找到證據！”

“那好，我相信你！”

猶豫了片刻，咬著牙說道。

“你還是繼續放假，不要回所里來，讓他們找不到人，怎麼鬧怎麼鬧，我幫你頂著！”

刀鋒就笑了。

雖然為人世十分圓，到底是有原則有底線的。關鍵時刻，不含糊。

這樣的領導，值得尊重。

不過刀鋒還是說道：“所長，你要是真想幫我，就給我個分。”

“你什麼意思？你以為背個分很好玩嗎？”

又有點火了。

年輕人，真是不知道輕重。

“不是，所長，您聽我說，你要是不給我這個分，他們就會一直鬧下去，召大力也不會放松警惕。”

“只有所里分我了，他們才不會繼續鬧。就算召大力在分局有什麼朋友，也不好再出面了。”

恍然大悟，不過還是低聲呵斥了一句。

“你呀，為了破個案子，拿自己的前途在賭，值得嗎？”

刀鋒又變得嘻嘻哈哈的。

“所長，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誰讓我們是警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