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個擴建工程，你就能賺一百多萬？”

刀警是真的吃驚了。

搞工程確實賺錢，這個刀警是清楚的，后世一些包工頭，不年賺幾百萬上千萬，不足為奇。

可現在是九四年啊，錢還很值錢好嗎？

他一個月工資才兩三百！

按這個比例來算，如果擱在二十幾年后，二中這個擴建工程，召大力就要賺兩三千萬，合理嗎？

“能，能賺一點吧……”

召大力吞吞吐吐的，似乎意識到什麼，馬上又補充說明。

“主要是我在工減料……和我舅舅沒什麼關系的，他不懂建筑工程。”

要說呢，召老板也還有點小聰明。

他自己這回肯定是栽了，連買兇殺人的罪名都已經承認，也不在乎一個“工減料”，反正這是抵賴不了的。

他讓倪哲去殺沈世明，不就是因為沈世明一直在舉報他工程有問題嗎？

但是他舅舅陸天，必須力保。

那可是他最大的希和倚仗。

真要是把他舅舅也牽扯進來，召大力可就一點指都沒了。

這個利害關系，他還是想得很明白的。

“呵呵，他不懂建筑工程，可他就敢把這麼大的工程包給你。”

“他反正是要包給一個人去搞的嘛……”

召大力小聲地犟了一句。

“現在搞工程的都這樣，沒一點關系，誰敢放心把工程包給你啊？”

事實是這麼個事實，但前提是你別出事。

出了事，潛規則就沒人認了。

“那這個工程，你舅舅分多？”

刀鋒像是很隨意地問道。

“分……沒，他沒分。我就是逢年過節給他送點煙酒，都不多，兩條煙兩瓶酒……”

如果他倆沒啥關系，就算是送點煙酒按規定也是不應該的，可舅甥關系，那就不一樣了，完全可以說是正常人往來，外甥孝敬舅舅，應該的。

“行，看樣子你也不會爽快代。你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啊，召大力。你爭取立功，那我告訴你，你死定了！”

“誰都救不了你！”

召大力囁嚅著，可憐地看著他，就是不肯再說。

于傲雪突然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推到刀鋒面前。

一定要讓他代陸天的問題。

職務犯罪和貪污賄，才是檢察最關注的問題。尤其是反貪局（這個時間段，應該還是貪污賄偵查局，但貪賄局這個名字實在太違和了，我還是直接用反貪局吧，反正最多一兩年，就要改名的了）。

刀鋒想了想，拿起筆寫道：那你政策放寬一點？

于傲雪毫不遲疑，唰唰唰寫下三個大字：不可以！

驚嘆號差點將紙張都扎穿。

刀鋒不由得搔了搔頭，嘀咕道：“，你這是為難我啊，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于傲雪瞪了他一眼。

什麼時候，規規矩矩的“于科”變“”了？

給你三分，你就敢開染坊。

不對，自己好像連一分都沒給他，他也敢開染坊。

當然，檢察代下來的任務，哪怕再難也是要完的，不吃草就不吃草好了。

刀鋒把臉一板，喝道：“召大力，你就是不老實！”

“算了，今天到此為止吧，簡直浪費我的時間！你回號子里去，好好想清楚。希我下次過來的時候，你腦子比現在清醒一些。”

“不是，刀警，你答應給我換號子的……”

召大力頓時就急了，道。

十三號監簡直就是“地獄”，召大力打死都不愿意回去了。

“你現在這個態度，我沒辦法給你換，先待著吧！”

說著，刀鋒再也不看他，招呼門外的武警戰士將嫌犯押回監舍。

“不是，刀警，我，我配合啊……”

召大力聲嘶力竭地喊起來。

刀鋒卻理都不理，只是揮揮手，像驅趕一只蒼蠅。

很快，武警戰士便將召大力趕回了監舍。

這個作看得肖躍進都有點懵，“惋惜”地說道：“這就讓他走了？不再審一審？說不定他肯招了呢？”

刀鋒搖搖頭，說道：“火候未到，他吃的苦頭還不夠。陸天是他的救命稻草，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會爽快招供的。熬他兩天再說！”

“省得他牙膏！”

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仿佛他經驗多富似的。

肖躍進還真就信他的。

現在，不要說二警區，就算是整個清源派出所，基本上也已經沒人敢拿刀鋒都新兵蛋子來看待。

短短一個來月時間，刀鋒已經用實打實的“戰績”向大伙證明了自己的能耐。

于傲雪看問題的角度卻和他們不一樣，蹙眉說道：“號子里這麼，看守所也不管管？”

刀鋒笑道：“管不過來的，看守所就這麼幾個人，兩三百嫌犯，哪里顧得過來？再說，在號子里當牢頭獄霸的，都是些老鳥，知道拿輕重，不會鬧出大子。”

“你看召大力，雖然滿頭包，氣其實還行。”

也就是皮苦罷了，那些老號子，才不會輕易將人整出傷。

于傲雪想想，也不再說什麼。

盡管很堅持原則，卻并不想當“太平洋警察”，什麼都去管。

那不現實。

誰都不是救世主。

任何一套機制，能夠長時間大致穩定地運行下去，自有其存在的合理。

三人收拾卷宗，離開看守所。

分別的那一刻，臨上車前，于傲雪突然說道：“我哥已經解除強制措施了，現在在家休息，他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他要請你喝個酒。”

刀鋒頓時很驚喜：“那太好了，等這個案子告一段落，我請于支喝酒，為他洗塵。”

顯然，刀鋒這個回答讓于傲雪比較滿意。

不管怎麼說，始終將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于傲雪都會高看一眼。

所以，于傲雪又多了一點信息：“我哥的職務可能會有個調整，還回刑偵支隊去。”

刀鋒腦子一轉，馬上就明白了。

被采取強制措施之前，于驚雷是毒支隊副支隊長，現在毒支隊已經有兩位副職，于驚雷再回毒支隊，不好安排。

二十幾個人的部門，塞進去三位副支隊長，有點“擁”了。

而刑偵支隊這邊，前任副支隊長湊巧剛調走，讓于驚雷回刑支，干老本行，倒是個不錯的安排。

“太棒了，要是有機會跟著于支干，那才爽快。”

刀鋒由衷地說道。

于驚雷，劉浪加上他刀鋒，其實都是同一類人。

只會工作，沒什麼花花腸子，跟這樣的的人共事，痛快。

于傲雪輕輕一撇，出一笑意，說出來的話卻很“難聽”。

“哼，你們倒是臭味相投……”

“哎，檢察，請注意你的用詞，我們這志同道合！”

“德行！”

于傲雪再次一撇，大長一揚，瀟灑無比地上破單車，鈴鐺一響，絕塵而去，留給刀警一個絕的背影。

刀警呆呆地看著，很不雅觀地“咕嘟”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