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村子時，天已經向晚。

老支書熱地留他們用晚餐，被于驚雷婉謝。

一行人開著車，趕到鎮政府，和于傲雪兩人匯合。就在鎮上找個小餐館解決了肚子問題，商量一番，決定在鎮上住一晚，次日趕赴大橋鎮紅水村。

于傲雪和助手則前往玉東縣教委，繼續了解程主任的況。

大橋鎮離文華鎮大約十公里地，鎮上有一個最低等級的火車站，只有省慢車才會在這里停靠。

紅水村就在火車站附近不遠，車程兩三分鐘，步行的話，也只需要十分鐘不到。

比起昨天去過的蔣家村，紅水村明顯要富裕一些，一路過來，時不時能見到一棟氣派的新建大瓦屋，甚至偶爾還能見到小樓房。

可能和靠近車站有些關系。

刀鋒他們這次沒有再打電視臺的牌子，直接找到村支書，亮出警證和玉海地區公安開的介紹信。

這位村支書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朝氣蓬，去年換屆剛選上來的。

但不知為什麼，他的態度還不如蔣家村老支書那麼熱，甚至帶著一敵意，在反復看過于驚雷等人的警證之后，奇怪地問道：“怎麼是巖門的工作證？”

這里是玉海地區好不？

于驚雷解釋道：“我們是過來支援的。”

村支書瞥了他們一眼，角飛快地閃過一抹不屑。

就你們仨這樣的，都沒長齊，支援個啥支援？

欺我大玉海無人耶？

不過最終村支書還是下蔑視，問他們來干什麼。

于驚雷說道：“是這樣的，我們想要了解一下，特殊時期，在紅水村發生的那些況。”

很奇怪的是，村支書一聽于驚雷這麼說，態度立馬就起了轉變，像是暗暗舒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容。

“特殊時期啊，那我們這里確實有故事……你們想要了解哪個時間段的？”

基于一位資深刑警的直覺，刀鋒覺得這位名李家和的村支書有些問題，可能藏著什麼。

正常況下，面對公安人員，年輕一代的村支書一般都不是這樣的態度。

誰不愿意和公安搞好關系？

不過眼下自然是以“魂殺人案”為主，暫時不宜節外生枝。

“一九六六年十月二十四日發生的況。”

于驚雷給了他一個十分準確的日期。

李家和臉又是微微一變，隨即笑道：“那麼老遠的事，你們來了解干啥呀……”

于驚雷笑了笑，說道：“這個暫時保，涉及到案子了。請李支書多多支持我們辦案。”

“沒問題，配合公安機關辦案，是我們基層干部的職責……不過于支啊，你們想要了解的是將近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才剛出生沒多久呢，不記事。要不這樣吧，我給你們找幾位老人家來談談？”

“那最好不過。”

李家和態度雖然古怪，辦事效率還是高的。

很快便找來幾位六十幾歲的老人，還都是那種神頭不錯的，一看就還沒有老糊涂。真要是那種七老八十的，記事可能都顛三倒四了。

李家和自己家開了個小賣部，于驚雷索自掏腰包，買了些瓜子花生以及糖果香煙之類，就在李家和家門口擺開了龍門陣。

果然肯花錢的都是大爺，這一消費，李家和的態度立馬大轉變，吩咐老婆給大家上了茶水，自己也在一側坐了，老實不客氣，拿起香煙就，還很豪氣地給每個老人都敬上一支。

于驚雷微微而笑。

“你說那天啊……”

本來老人們都笑哈哈的，結果于驚雷一提起話頭，大伙頓時就都變了臉。一位正在煙的老頭，連送到邊的香煙都忘記了。

還有一位，眼里流出極其痛苦的神。

另外兩位則很是不安地看著李家和。

“看我干什麼？公安的同志讓你們說，你們就說唄……反正當時很多地方都這樣，都是些某類分子，又不是我們紅水一個村這麼搞……”

得到李家和的明確“準許”，老人們逐漸打開了話匣子。

“那天正好是霜降，我記得很清楚……”

正是那位眼里流出痛苦表的老人，左臉頰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疤，以刀鋒的經驗來判斷，八是銳砍傷。

隨著老人的描述，二十八年前發生的慘案逐漸揭開迷霧。

基本上和蔣家村老支書說的差不多。

那天大隊本來就在搞大會，教育一批人，突然從外邊涌進來一群狂熱的某某兵，瞬間將這個大會推向瘋狂的巔峰，隨即便展開毆打和殺戮。

一共有二十九人遇害，傷的更多。

其中滿門遇害的有三戶之多。

“那個，蔣子安的未婚妻一家，你們還有印象嗎？”

刀鋒謹慎地問道。

“有啊，怎麼不記得呢？們一家都死絕了……”

“那子長得好看呢，死之前還被……哎，造孽喲……”

一位老人抹了把眼淚，嘆息著說道。

“本來吧，四妹子馬上就要結婚的，日子都定好了……聽說蔣子安后來在部隊還提了干，當了軍……要是沒有那事，現在也該有孫子了吧？”

“就是，如果沒有那些外邊來的某某兵，不會有這個事的，當年李二魁也不會下那個狠手……”

一言未畢，這位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張地看了旁邊的李家和一眼，閉上了。

李家和哼了一聲，臉不悅。

“那這些遇害者，都埋在哪里？”

“埋在山上的里。”

在于驚雷三人的強烈要求之下，兩位老人親自帶路，上了村后的一座土山，找到了那個山，縱然是烈日當空，依舊風陣陣，吹得人遍生寒。

側耳傾聽，仿佛還能聽到約約的哭泣和呼痛之聲。

刀鋒和于驚雷臉嚴肅，在口三鞠躬。

林巧眉直接就吐了。

案子至此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但大家只覺得心頭沉重無比，沒有毫的喜悅之意。

便在此時，原本清朗的天空一朵烏云飄過，瞬間遮住當空烈日，片刻后，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