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刀鋒在玉海看守所見到了蔣重文。

原本作為“外援”，在他將蔣重文帶回玉海市的那一刻，后續工作基本就和他沒啥關系了，除了各種匯報。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在“死人”那一番對話，將是他倆之間最后一次流。

但是，蔣重文專門提出來，要再見刀鋒一面，有些話想和他聊聊。

因為老蔣十分配合昔日同事們辦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玉海公安刑偵支隊的同志看在往日的分上，在請示過楊浩東與謝文和之后，答應了他這個請求。

于是刀鋒走進玉海看守所，見到了蔣重文。

謝文和親自作陪。

看得出來，謝文和還是比較謹慎的，生怕刀鋒出一丁點意外。

這種關鍵時刻，作為“一二九系列殺人案”偵破的第一功臣，刀鋒絕不能在玉海出半點紕，否則對誰都沒法代。

除了謝支親自陪同，審訊室外，還標槍般佇立著兩位年輕的武警士，滿臉彪悍之。

也不怪老謝這麼慎重其事，實在蔣重文在玉海公安“威名”太甚。

尤其在審訊這一塊，蔣重文簡直就是標桿似的存在。

特別是辦案人員得知那十幾起殺人案真的是“自殺”之后，大伙兒私下里對蔣重文的佩服，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這樣一個牛人，萬一在見面的時候，對刀鋒施展什麼招數，那還真的是防不勝防。

“蔣科，看上去你的氣比以前還好些……”

一見面，刀鋒便十分隨意地說道。

這話倒不是客氣，蔣重文的氣，實實在在比以前要好，臉上甚至都有了些許紅暈，再不是刀鋒初見他時那種晦暗之。

蔣重文瀟灑地一笑，說道：“沒心事了，這兩天睡得好，吃得也不錯，氣自然好了。”

這一點，刀鋒表示完全理解。

無論是誰，心中被滔天仇恨充斥了二十八年之久，心都不可能有真正愉悅放松的時候，睡眠質量極差也在意料之中。

現在放下一切負擔，反倒好好將養起來。

至于看守所的伙食，自然是談不上多好的，不過刀鋒相信，謝文和應該吩咐看守所給蔣重文開小灶了。

一來是看在昔日分之上，二來也有安之意。

就好像刀鋒不能出意外，這段時間，蔣重文也不能出意外。

“刀鋒，聊聊吧，那天在里，況特殊，有些話沒能聊……”

“行啊，蔣科想聊什麼？”

刀鋒說著，敬給謝文和一支煙，又走過去，遞給蔣重文一支。

蔣重文笑著接過，說道：“你別我蔣科了，還是我的名字，蔣子安吧。”

刀鋒一邊給他點火，一邊問道：“為什麼又改回來？”

蔣重文一笑，說道：“大仇已報，我也不想再做秦廣王第二了……再說，將來我去地下和桂琴相會，也會我子安。”

刀鋒突然覺得口有點堵，稍頃，才點點頭，說道：“行，那就蔣子安。不過我習慣了蔣科……”

“那也隨你。”

蔣重文笑哈哈地煙，一副萬事隨意的樣子。

“我就想知道，整個案件，你到底是怎麼找到突破口的？我在哪里出了紕？”

刀鋒笑了笑，很坦然地說道：“運氣！”

蔣重文一愣，隨即手虛點了他一下，笑道：“謙虛了啊。”

刀鋒卻很認真地說道：“真的，就是運氣好。第一個懷疑點，想必你也知道，就是章曉北辦公桌下的那張照片，你可能也沒想到，他會將那張照片在辦公桌下。”

蔣重文點點頭，說道：“這倒是，我在他家里找過，所有能找到的照片，我都拿走了。但是辦公室那邊，還沒來得及去。也不是很方便。”

怪只怪，這個案子造的影響太大，地區公安采取了很嚴格的警戒措施，蔣重文再想單獨進章曉北辦公室，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但是這張照片只是引子，孤證不立嘛。而且我也沒辦法僅僅憑著一張照片就將整個作案機連起來。直到在二機廠林永剛家里找到第二張相同的照片，我才模模糊糊地將整個過程串起來。”

“反正破這樣的連環案，只要找到作案機，就有了明確的方向。”

哪怕是那些心理變態的殺人狂魔，他們在選擇作案對象的時候，潛意識里還是有所偏好的，甚至都不會因為他們的主觀意識而改變。

“嗯，有道理！”

蔣重文頷首認可，就仿佛兩人真的在探討案。

“還有一點，蔣科，恐怕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就是這麼多案子，只要細心去找，肯定是能找到疑點的。雖然你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那種杰出的天才！”

一個完全沒有過正規心理學培訓的人，僅僅憑借自的天賦和一個“江湖士”的傳承，就能將神控制法“修煉”到如此深的造詣，說句杰出天才毫不為過。

蔣重文有些自失地一笑，嘆息著說道：“說得對，是我小看天下英雄了。”

“那，陳小剛和趙麗紅案呢？當時我故意將這兩個案子并在一起，就是想要攪視線。”

蔣重文作為“一二九系列殺人案”最資深的偵辦人，他的意見確實一直都到領導和刑偵支隊領導的重視。他堅持將陳小剛案和趙麗紅案都并在“連環案”里，其他人自然不會反對。

刀鋒笑著說道：“這個其實還是運氣。因為我是第一次參與這個案子的偵破，所以我沒有任何歷史負擔，我一上來就把這兩個案子給剔除出去了，再沒有找到確鑿證據之前，這兩個案子在我心里，就是模仿作案。”

“如果我和其他同志一樣，多次參與過這個案子的偵辦，那我的思維，肯定也會在不知不覺間你的影響。”

蔣重文就是有這個本事，李軍明明沒有殺人，在他的審訊之下，居然都會主承認。

作為朝夕相的同行，更加容易中他的“招”。在毫無察覺的況下，被他帶偏。

還有一點，刀鋒沒有說出來。

那就是，因為刀鋒過于年輕，蔣重文將他當普通來撈資歷的“二代”了，從來沒有在心里真正重視過他，自然也就不會在他上花費太多的力去“帶偏”他。

蔣重文做夢都想不到，刀鋒其實是個“偽青年”，心智之堅韌，毫不在他之下。一般人就休想忽悠到他。

也不知這是刀鋒的幸運還是蔣重文的不幸。

但是這樣的大案偵破，原本就有幾分運氣的分在。

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