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很突兀地響起一下相機的快門聲。

卻原來是常正拿著一個傻瓜相機嘁哩喀喳地拍照呢。

“你特麼的，你還敢拍照？”

橫保安原本只是想要嚇唬一下刀鋒。

畢竟人家穿著警服呢，還亮出了證件，份應該不是假的。雖然他們張老板很牛，以前確實扇過不懂事的小片警耳，但他畢竟不是張六一，只是個保安而已。

嚇唬一下，把這幾個不懂事的家伙趕走也就算了。

誰知這些家伙居然還拍照。

這是想干嘛？

以他那點可憐的見識和文化程度，他當然不知道有一個專業名詞“固定證據”。

只是覺得自己的“權威”到了莫大的挑戰，當即便怒了。

舉起橡皮警，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常砸過去。

常是聯防隊員，可沒警服穿。

這就“柿子”。

刀鋒手一抬，就架住了他的胳膊，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警告你啊，你這是襲警！”

聯防隊員不是警察，但也是公安系統的在冊人員，相當于后世的輔警。

“后果很嚴重的。”

刀鋒臉上那嘲諷的笑容，徹底將橫保安的怒火點燃。

“你特麼的，老子搞死你！”

這一瞬間，橫保安徹底失去理智，再次舉起警，照著刀鋒的腦袋就砸下來。瞧他滿臉漲得通紅，憋足了勁的樣子，這是要往死里整啊。

“咔嚓咔嚓——”

這是海鷗相機連續拍照的聲音。

“咔嚓！”

這是橫保安胳膊骨折的聲音。

別看他材高大，胳膊比刀鋒了一圈，刀警要打斷他的胳膊，也只要有手就行。

橫保安殺豬般慘嚎起來。

慘聲連門外過路的群眾都聽到了，頓時紛紛圍上前來“吃瓜”。

“臥槽尼瑪，你找死啊……”

正所謂“以類聚人以群分”，張老板招的保安，都是一路貨，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明明看到橫保安凄慘的下場，青春痘保安不但不害怕，反倒同樣出橡皮，嚎著朝刀鋒沖過來。

百忙之中，刀鋒還有時間扭頭吩咐常一句。

“拍清楚點，姿勢要帥！”

談笑間，刀鋒子微側，右猛地彈得筆直。

大腳正中青春痘保安的小腹。

“咔嚓！”

帥氣瞬間定格。

青春痘保安同樣發出殺豬般的嚎，整個人都飛了起來，足足飛出去兩三米，“哐當”一聲，將一個一人高的大花瓶撞倒在地，砸得碎。

也不知道屁上有沒有鑲嵌進去許多碎片。

自始至終，于傲雪都雙手抱在一旁冷眼看著，一聲不吭。

倒是小方有點“方”，湊到邊，低聲音，不安地說道：“老大，這……不好吧？”

于傲雪淡淡說道：“程序合法！”

小方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太特麼合法了。

如果是三個普通人，那這種大概率會定為“互毆”，但刀鋒穿著警服，還亮出了警證，就是正在執行公務。

這兩個保安妥妥的暴力抗法。

至于刀鋒口口聲聲說的“襲警”，不好意思，暫時還沒這個法律規定。總要再過好些年，“襲警”才會刑，為正式的罪名。（注1）

但和暴力抗法差不多的意思。

一時間，六一公司大堂一片混，兩個前臺小姐大聲尖，二樓也有人跑下來。

“特麼的，怎麼回事？咹，誰敢在老子這里鬧事？活得不耐煩了？”

就在此時，一個魯的聲音暴怒地大喝起來。

只見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穿著眼下市面上極其罕見的阿瑪尼，手腕上戴著明晃晃的勞力士金表，里歪叼著碩大的雪茄，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大步從電梯里走出來。

是的，張六一公司的辦公大樓，裝了電梯。

這在一九九四年的巖門，絕對是極其高大上的配置。

盡管那電梯一看就是違規建筑。

但這種“小事”，誰會追究？

張大老板的面子，那麼不值錢的嗎？

刀鋒咧一笑，還真是巧啊，正主到了。

也好，省得刀警親自上樓去找他。

“你們特麼的是什麼人？”

張六一眼睛一掄，便揪住了刀鋒等人。

大堂里躺著的兩個，都是他的手下，又沒其他外人，看來鬧事的就是刀鋒這幾個了。

刀鋒笑道：“張總，你眼睛不好嗎？看不見啊，我穿著警服呢！”

這語氣，這“臉”，實在太不尊重張六一張總了。

“你特麼的，警察有什麼了不起？你是哪里的警察？市局的還是分局的，特麼你們局長來了，也不敢跟我這麼說話……”

張六一然大怒，吼道。

他后的兩個黑男子，臉上煞氣一閃，各自分開幾步，繞到了一側，竟然打著“合圍”的主意。

甭管什麼人，敢在六一公司撒野，不留下點東西，休想囫圇個走出去。

這是張總的規矩！

“吹牛！”

刀鋒不屑地一撇，毫不留地揭穿了他。

“張總，你在彭局長面前跟條哈狗似的，你敢這麼跟我們市局周書記說話？信不信分分鐘送你去挖沙子？”

張六一最大的靠山就是彭自清，而彭自清目前僅僅只是市里某個職能局局長，和周金沙這位市委政法委書記差著幾條街。

聽說前不久和于無聲競爭的就是彭自清。

可是就算彭自清真如愿以償更進一步，為副市長，和周金沙也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當然，如果算上已經離休的彭老書記，那又另當別論。

不過那是人家老彭家牛，張六一姓張呢！

“你特麼的，王八蛋！”

張六一做夢都想不到，會被一個小年輕如此當眾辱，簡直肺都氣炸了。

注1：襲警作為正式罪名，一直到2020年才確定下來。2020年1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聯合印發《關于依法懲治襲警違法犯罪行為的指導意見》。2020年12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十一）》正式明確襲警罪，并于2021年3月1日起執行。

在此之前，適用妨礙公務，故意傷害。故意殺人等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