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穆昌溪的語氣，已然好奇了起來。

他對著宋朝雨揚了揚下：“坐下，同本王說說你的那位故人。”

其實在看到那道疤痕的時候，宋朝雨的心里就認定了，他是韓溪。

可他現在是穆昌溪，不管是他不能做韓溪，還是他不想做韓溪。

從前的那段過往，也只能被宋朝雨一個人埋在心底里，永遠不能提出來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當今的昌王會出現在那個小小的莊子里，為韓溪。

只知道，就算為了保全自己的姨娘，也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這樣的驚天，若被人知曉，只怕們母將尸骨無存！

所以宋朝雨乖順地坐在了穆昌溪的旁：“殿下……想聽些什麼？”

穆昌溪轉木椅，讓自己與宋朝雨面對面而坐：“這位故人，他是你的什麼人？”

宋朝雨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是臣從前住在莊子上的時候，鄰居的一位哥哥。”

穆昌溪笑了笑：“他們都說你是外室，養在莊子上多年，你也不避諱自己這般份？”

宋朝雨苦笑：“有什麼好避諱的？既然人人都這麼說了，倒不如大方承認就是。”

穆昌溪點頭：“接著說。他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呢？”

明知故問。

宋朝雨的心里，只能帶著對韓溪的懷念，去回答這個問題：“溫善良，開朗。”

穆昌溪皺眉：“就八個字？”

宋朝雨微笑：“這八個字，就足夠了。”

這下，穆昌溪輕輕地將自己的頭垂了下來：“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個問題，是真的要為難自己啊……

他在試探嗎？

宋朝雨的心里有些慌，但也只能維持表面上的冷靜：“臣不知。臣離開莊子前，他同臣說要去京中做活，從此便失去了音訊。臣想著，他要麼生活的很好，大約已經將臣忘記。或者是不知出了什麼事，不能夠給臣報個平安，無非就是這兩種吧！”

穆昌溪又問：“你希是哪一種？”

宋朝雨總算是微微抬起頭來，但不敢去看穆昌溪的眼睛。ωＷＷ.166xs.cc

只是抬頭，盯著亭子頂端的那一副長亭告別之畫，心下慨：“我希，他是過得很好。”

穆昌溪不懂：“如果他過得很好，就得忘記你，你也要這麼希嗎？”

他究竟是想要知道什麼呢？

宋朝雨不懂。

但此刻，只能順著自己的心，去說這一番話：“臣希，他過得很好。哪怕他忘了臣，臣也是這麼希的。他對臣很好，一直很照顧臣。所以只要他過得好，記不記得臣，又有什麼關系呢？”

“只要過得好，記不記得，又有什麼關系？”

穆昌溪的口中，嚅囁著宋朝雨的這句話。

片刻之后，他輕笑出聲：“你這心思倒是通。就沒想過要找他？”

“想過。”

宋朝雨老老實實地回答，發現在穆昌溪的面前，似乎也做不到撒謊：“從前不找，是因為不由己。后來不找，是因為已經知曉，他應該過得不錯。”

穆昌溪的眼神頓了頓。

他嘆息一聲，反復非要刨問底：“你怎知，他過得不錯？”

宋朝雨真的已經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了。

但是他現在是昌王殿下，自己怎能不回答呢？

終于看向了穆昌溪，對上了那雙一直都害怕的眼睛。

可這一次，宋朝雨的眼神，坦誠又大方：“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從樹上摔下去。他將我牢牢地接在了手里，自己卻被劃傷了。你瞧，他是一個多麼善良又好的人。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過得不錯，只怕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

是的，宋朝雨是忍不住的。

知道他就是韓溪。

那麼如果他是韓溪，一定不會為了保守殺了自己。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將這個說出去。

他更加做不到，殺了和他一起從小長大的自己。

就算宋朝雨是在賭，也知道自己一定能贏。

果然。

對面的穆昌溪先是愣了愣，而后釋懷一笑，不由地輕輕用左手上了自己右手手背的傷疤：“什麼時候知道的？”

宋朝雨低了頭，心里的失落還是生發芽：“剛才，你進門的時候。”

穆昌溪嘆息一聲：“你如今是不是有很多的疑問？”

宋朝雨搖頭：“不，我只有一個問題。”

穆昌溪不解：“什麼問題？今日我可以回答你。”

宋朝雨不由地看向了穆昌溪坐在木椅上的雙：“你的，疼嗎？”

疼嗎？

這個問題，仿佛一刺一樣，刺進了穆昌溪的心里。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宋朝雨關心的，竟然是這樣的一件事！

他沒有問自己為什麼是穆昌溪，也沒有問自己為什麼騙，而是問了自己的，疼不疼？

“不疼。”

穆昌溪的聲音里，帶著幾不可聞的抖：“我沒有想過，今日把份告訴你。”

宋朝雨點頭：“我知道。”

絞著手里頭的帕子，覺得他們之間如今像是橫了一條深淵一樣，明明他就在自己的眼前，卻不可及。

“放心吧。”

穆昌溪先開口：“你們知道我的，我也不會你們，不會讓任何人你們的。在莊子里生活的那些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候。你們是我的家人，我不會傷害你們。”

原來……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啊！

宋朝雨垂眸而笑：“姨娘還不曾見到你，只怕若知道了，真要嚇一跳。”

穆昌溪笑了笑，岔開了話題：“瞧著你大哥哥今日狀態不錯，就知道那一日你了。不枉費我幫你一場，日后若有事，還是可以來找我。”

怎麼還敢？

宋朝雨低頭不說話。

穆昌溪嘆息一聲，心下明白，終究不能和從前一樣了。

但有一件事，他忍不住要叮囑宋朝雨：“旁的沒有什麼，只有一樣，日后離寧王遠些。”

宋朝雨微微皺眉：“為何？你不是同他關系還不錯嗎？”

穆昌溪聳肩：“聽我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