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乾今日乏了，不大想見人，一回到了帝宮便將左右屏退，靠在榻上不說話。

而消息傳到徐德耳中之時，徐德臉大變，卻礙於他下的死命令不敢上前，是以等蕭昊乾聽到軍屠戮春申宮的消息，也已經是傍晚。

傍晚，做什麽都遲了。

合宮上下，已經沒有一個人相信皇後是無辜的了，也沒有一個人認為，皇帝是無辜的。

敲響帝宮大門的，除了王人父母的死諫和夏橙嚴機而率領朝臣聯名上表的廢後奏折之外，還有簪請罪的青妃。

青妃簪，素而敗，跪在雪中也是為請罪，卻是為了請自己的罪。

“本宮辦事不力，未曾明白皇上的真意，矯顧聖意，一切皆是本宮的過錯。皇後娘娘人冤枉，此事已然罪證確鑿，本宮願意領罰，爾等跪於此請令廢後，實在可笑，還不速速退去！”

這些臣子跪於此，決心已定，本就是借題發揮，又怎麽可能會因此心？而且他們若真的退了開去，豈不人說他們辦事馬虎，不查清楚真相就胡給一國之後定罪？

彼時天下人會如何看待這一群臣子？

青妃義憤填膺般怒斥眾多大臣，可謂是給夏語凝拉足了仇恨，偏偏還一心表現出為皇帝著想的樣子，真真兒是麵子裏子都顧上了，徐德看在眼，表越見冷漠。

華惜青與這些臣子，雖然看起來立場相悖，實則不過殊途同歸罷了。

夏橙嚴看著裝模做樣的青妃，角劃過一諷笑，“皇後娘娘縱然冤枉，但那數條無辜命皆因而亡，難道不該有所表示？”

不把拉下馬，自己的人如何再上位？夏橙嚴打的一手好算盤，勢要借此機會給夏語凝一個教訓，若是肯懸崖勒馬，或許自己還能大發慈悲，看在父脈的分上，饒一命。

隻可惜，他們都低估夏語凝，也低估了蕭昊乾。

蕭昊乾細細聽完暗衛所述，眼底的鬱又堆疊了一層，施施然走了出去，看著這群跪在雪地裏的大臣，和那個爭得麵紅耳赤的“無辜”青妃。

沒想到啊沒想到，不過是先走一步，青妃竟然能給他帶來這麽大的子，看來拿走印這件事，到底讓著急了。

隻是，急得太快了些。

蕭昊乾佇立在帝宮門前，麵無表地凝視著跪在地麵的夏橙嚴，玩味地勾了勾，“諸位大人為何進宮，朕心知肚明。朕以為此事的確理得多有疏……”

他頓了頓，兩步走到了夏橙嚴麵前，看著那顆黑白發參半的頭，忽地背過，矮下，淡淡問道：“不知丞相大人可知道，周人與夏家子弟有所牽連？”

夏橙嚴一愣，反應倒也迅速，麵不改地回道：“此不過是垂死掙紮之人狗咬狗罷了，皇上何必聽信？隻是那無辜枉死——”

“枉死？”

聲音一沉，蕭昊乾突然直起，冷冷笑道：“王人乃是宮妃，是朕枕邊之人，人陷害、謀殺，宮中之人竟無一人發現，們是枉死？”

眾人呼吸一窒，他們宮隻是為了皇後，急匆匆地臨時了夏橙嚴的召集，哪裏知道那案件的細節？

若按蕭昊乾的話說來，倒也……的確不算錯。

畢竟就算他們自己家中，主子犯了錯，別的不說，下人先揍一頓再說，更休說是宮裏的妃子了，但……

“皇上此言差矣！”

夏橙嚴兩手放在膝上，老神在在地半垂著眼簾，雖是跪著，氣勢卻極威嚴，竟然敢當眾駁了蕭昊乾的話。

“春申宮的王人亡，伺候之人辦事不力，的確該罰，但上上下下七八人，包括那守門的太監，就真無一人無辜？”

夏橙嚴輕笑，“不一定吧？皇後雖是老臣之，老臣卻也不願皇上徇私枉法，為枉顧宮規……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況皇後？”

“是啊皇上，自皇後宮，宮中出了多怪事？皇後瘋瘋癲癲屢屢衝撞皇上，合宮上下誰人不知？長此以往，皇室威嚴何在？規矩何在？”

“皇後娘娘雖然曾經救過皇上，但功已抵過，此後諸般荒唐行徑，更有……有與皇上手，以下犯上、離經叛道！豈能輕放？”

“何況，王人也確實是因而亡！”

蕭昊乾目愈冷，“諸位大人知道得倒是很多，就連兩個時辰前才發生的事，就這麽快就傳到耳朵裏了。”

眾人一凜，恍若寒氣加，聲音頓時小了。

夏橙嚴卻氣焰囂張，一臉沉肅恭敬，慷慨激昂地抱手，“皇上！皇後已犯多重不敬，該廢之！”

“皇後，該廢之！”眾人一一附和。

青妃弱地跪在一旁，用手帕子著臉上的淚水，裳單薄，膝蓋直接接著冬日冰冷的地麵，整個人好像都被凍得瑟瑟發抖，楚楚可憐。

可一抬頭，看向蕭昊乾的時候，眼底的貪婪和卻呼之出，惡意滿滿。

忽地，蕭昊乾看向了他。

就像是隨便一眼，並不刻意，可鷙的冷意讓臉上的表漸漸凝固。

了解他，他……了真火了。

但，那又如何？這麽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何不能試一試？就不相信，陪伴了他快要三年，三年！難道還抵不過三個月？難道蕭昊乾會為了一個才跟自己相過三個月的人對如何？

他們之間是有的，哪怕最初隻是因為這張臉，可這些年，幫他做了很多事，不相信他會對自己如此無！

他或許會生氣，但隨著時間的過去，一切都會恢複如常的。

隻要，那個人徹底消失！

對峙的畫麵僵了很久，漆黑冷夜下的眾人不約而同地了下肩膀，似乎覺得到了某種不妙。

夏橙嚴起先還算鎮定，可當他看著蕭昊乾至始至終隻是靜靜看著他們上奏，而無一表示的時候，到底還是有些沉了心。

因為夏明，他失去了不小的勢力，曾經朝臣以為自己馬首是瞻，可現在，局勢開始，朝臣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天下了。

或許他從未想過，其實朝廷從來不屬於夏家。

蕭昊乾等他們所有人都靜了、冷了、虛了，方才緩緩開口，“朕，若是偏不廢，怎麽，你們還打算宮篡位不？”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

青妃腦子裏傳出轟的一聲，霍然變。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