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魏公公又來了。

楚云瀾最是不想見到的人，就是宮里的人。

魏公公笑瞇瞇道：“長公主，皇上請您宮。”

才用完早膳，將那些奏折都抱給了魏公公，說道：“我只去一次，不每日都去。”

天天進宮，還要人命麼？

魏公公說道：“皇上說，長公主來回奔波，的確很累。不若住回棲宮，還方便些。宮里樣樣都有，也方便長公主安心養胎。”

安心養胎？

連這個都為考慮好了麼。

楚云瀾眉眼帶著一不耐。

道：“知道了。”

魏公公去馬車外頭等候，似乎并未瞧見燼王爺。

楚云瀾一覺醒來，也發現慕容燼不在邊了，用完早膳聽春辭說起，才知道十一先生喚慕容燼過去，又進行解除離首的事。

代春辭，“你對香桃說，慕容燼回來就告訴他我去宮里了。春辭，你隨我進宮。”

這是第一次，帶春辭回宮里，春辭不用再遮面。

春辭說道：“是，長公主。”

主仆二人，上了馬車宮。

楚云瀾經過自己的棲宮，那里已經上下忙碌好些宮人，在打掃著，準備長公主回來歇在此。

看著門前播種的那些宮人們。

“你們在種什麼？”停了腳步，問道。

宮人見到長公主，實在激，話都說不利索，“長公主，奴才在種微瀾花。待到春日時，便能開花了。”

一陣風拂過，楚云瀾忽覺很是清爽。

看著那些宮人各個都叩首，低喚著自己。

是，終究回來了。

“種吧。”淡淡一笑。

宮人備鼓舞，小啄米似的點頭，心里高興，對他們炫耀道：“長公主跟我說話啦，是長公主耶！”

春辭看向他們，笑著搖頭。

楚云瀾抬步，走去金鑾殿的路上，每走一步路便有人喚。

他們都帶著喜悅的神，眼睛都離不開的上。

只覺額頭上的紫微星胎記，越發滾燙了。

大殿里，男子早已等候。

他穿上曾經為他做的那件白錦袍，很是俊逸。

謝宴看見來人，緩緩一笑，“瀾兒，來了。過來坐。”

楚云瀾見他笑意盎然，如沐春風。

緩緩落座在一旁，宮人激的為倒茶。

謝宴屏退了人，看見春辭，也是恍然隔世，“那會兒，我記得，春辭每日都在為你梳妝打扮。我總是喜歡早起時，就想見到你。春辭總是說，長公主還在休沐，世子爺請稍待。”

回憶總是溫暖，且好的。

春辭只是頷首，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楚云瀾聽著，看著男子俊逸的臉容，“嗯，多年不見。你似是變了，又似是沒變。”

若是變了，最大的改變，便是兩人之間的疏離吧。

謝宴眼眸波，他說道：“瀾兒曾經，是一口一個宴哥哥的喚我。如今，也不喚了。可我很想念這一聲。”

他看向子清艷人的秀臉，傾國傾城。

楚云瀾說道：“那是小時候了。如今長大了，自然不會喚這些時的稱謂。”

是，再也無法回去的疏離。

從前與他說話時，是帶著慕熱的。

如今，是平淡過后的寧靜。

可終究，誰也不曾有錯，但還是錯過了。

謝宴指著自己袍上的凰，“你還記得，這是你繡的。瀾兒。”

他溫潤的角微勾。

這麼多年了，還保留著。

楚云瀾掃了一眼。

太難看了。怎麼繡的？

說道：“不過是俗，穿著有損你威嚴，還是扔了吧。”

有損……威嚴……

謝宴默然。

字字不提疏離，卻字字都在分清彼此。

要他怎麼扔？

他說道：“你留下的一切，都在我心里扎了。即便你能丟掉，我卻扔不掉。”

殿里，春辭看向長公主。

謝宴對長公主，顯然舊未了。

可若長公主還有當初的執念，那還能有王爺什麼事呢？

楚云瀾聞言，說道：“我如今已有家室，也有孩子。謝宴，你說這些話，已不妥當。錯過的便已錯過，你我都不曾悔過。又如何放不下。”

緩緩看向殿外，說道。

謝宴道：“你便就當做是我一人在惦記你。不必多想。”

楚云瀾沒說什麼，看了眼奏折。

了道：“這些就不要往我這里送了。我看著頭疼。你若真心想讓我好好養胎，便讓我走。”

謝宴微怔。

他溫聲道：“可我看過醫書。子懷孕，應當多走走。日后好一些。”

楚云瀾反駁不了他，的確是事實。

但總不好說，是不想進宮看見你吧。

問道：“你看的什麼醫書？我怎麼沒見過這種。”

謝宴溫溫一笑，說道：“當年你我定婚，在我娶你之前。我就已經翻閱了許多書，包括避火圖，包括子懷孕生產的事宜，樣樣都細致，我都看了。生怕照顧不好你。”

避火圖……

就是男婚房要做的事兒，婚前要看的東西。

楚云瀾擰了擰眉頭，倒也不必。

說道：“你我如今緣分已盡，便不必再說這些了。前塵往事，我已不興趣。”

大殿里，看見長公主如此說的春辭，心頭微微松了口氣。

長公主的心，是如此的堅定。

謝宴說道：“可我從不曾看見燼王爺有多照顧你的子。你懷的是他的親生骨，他何至于冷漠至此。當真是他不喜歡孩子麼。瀾兒？”

這話到了，已是有些不太高興。

楚云瀾說道：“既是家事，就不勞旁人,心了。”

“我不是旁人。”謝宴說道：“我曾是你云瀾的準駙馬。我們差一點，便做了夫妻。倘若一切順風順水，你如今肚子里該懷的，是我的骨。或者，我們的孩子，也該有兩歲了。”

倘若當年，一切都順利。

可惜沒有倘若。

楚云瀾不愿再從這個話題糾纏，緩緩起，說道：“沒有什麼倘若。謝宴，你該找尋自己的幸福。我已經遇到了，你也能遇到合適的人的。我今日過來就是想說，我們回不到從前了。”

謝宴抿，說道：“慕容燼與慕容漓有皇室之爭。他若想復國，必會前途兇險。瀾兒，我不愿你如此。與其顛沛流離，不如讓我將你藏在邊。”

慕容漓，他會解決此人，報仇雪恨。

但瀾兒，他也會護。

楚云瀾淡說道：“我不需要你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