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由之眼神一亮,脣蠕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再問。
子衿花了一個時辰才理好趙由之上的傷,疲憊的站在趙由之面前說,“好了,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傷即便好了,你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正常。”
“我知道,我會變瘸子,但是不管怎樣,我也會帶著芷水離開,只盼你信守諾言。”
子衿沒看同他說話,而是走到門口,將那兩扇沉重的宮門打開,讓再一次傾瀉進來。
“趙相,請隨我來!”
所有人都站在門口看著子衿,子衿思量了片刻之後,終是提筆:茲有大月國二公主,閨名芷水,賢良淑德,溫婉恭謙,懷子,然與乃夫大月國吏部侍郎趙由之,破裂,覆水難收,現由其嫂,睿王府慕氏子衿出面,促其和離,日後各自婚嫁,兩不相欠,其子隨母,與趙家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
子衿將寫好的和離書給趙文修,趙文修連看都未曾看上一眼,便取了印鑑簽字畫押。
而後,他諷刺勾脣,“太子殿下命我給王妃送了一罈好酒,名曰醉相思。”
“嗯,酒是好酒,用紅豆杉泡製而,待芷水腹中小世子降生,我便用這酒,敬謝蒼天,讓們母子離苦海,再盼趙家香火鼎盛,趙相與夫人琴瑟和鳴。”
“你……”趙文修沒想到這小丫頭竟這般伶牙俐齒,竟敢如此挖苦他。
子衿淡然一笑,“趙相請吧!”
趙文修冷冷拂袖,“我兒正值壯年,兒孫滿堂自然不在話下。”
子衿背過去,沒有再與趙文修客套,那紙和離書,安靜的躺在桌面上,墨跡未乾,人卻涼。
趙文修拂袖離開之後,趙傾便提著襬走了進來,看見桌案上的和離書,眼裡閃過一驚訝。
“這……”
“母親,日後你會懂的。”子衿仔細將和離書收好,而後疲倦的說,“母親,替我梳妝可好,我要去見太子。”
趙傾最怕子衿去見太子,連忙握住子衿的手腕說,“你瘋了麼,不許去!”
“無妨,我只是去求他幫忙找芷水,作爲大月太子,他若是連一個公主都容不下,朝臣豈會臣服?”子衿說罷,便坐在梳妝鏡前,眸涼涼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這棋局,越發四面楚歌了。
臨出門前,子衿淡淡的對暗的墨影說,“勞煩墨影大哥與師父說一聲,讓他幫忙留意芷水行蹤。”
東宮。
子衿宮兩個月餘,除了芳華宮,還從未去過別走。至於東宮,更是從未踏足,可如今,卻站在東宮門口,等著面見太子。
張公公疾步走到崇景邊,對他耳語一番之後,崇景饒有興致的放下手中的奏摺,淡聲說,“爲何不進來,非得讓本宮出去?”
呃!
這不都是您寵的?
張公公如是想著,上卻恭敬的說,“說,請太子殿下出去,沒說要進來。”
張公公沒敢將子衿當時說的原話說出口,他怕太子捨不得弄死慕子衿,卻很捨得弄死他。
“你說,我這般寵,是不是讓有些蹬鼻子上臉了?”崇景淡笑著問張公公。
這……
“太子殿下寵,那自然是的福氣,是福氣自然要懂得珍惜。”張公公比之前那位蔣公公聰明,他知道崇景聽不得別人說慕子衿半個不好,說話的時候也特別小心。
崇景從桌案上拿了一個緻的木盒打開,裡面躺著一雙雅緻的耳環,竟與子衿頭上的髮簪一樣,也是別緻的兔子。
“罷了,寵就寵著吧。蹬鼻子上臉便蹬鼻子上臉,你無需同行,本宮自己去見。”崇景說完,便拿著盒子走了出去。
哎!
張公公在後嘆息,“都是孽緣啊!”
夏日的總是猛烈,子衿著一湖水藍七重紗宮裝,一頭青簡單的挽了個流雲髻,用木簪固定著,站在東宮門口。
杏兒在後,撐著一把白的油紙傘,有風吹過,子衿那的宮裝,便隨風飄揚起來,一層層的,迷濛了崇景的雙眼。
“太子殿下!”子衿依照宮廷禮儀屈膝給崇景行禮,崇景很想開口說,慕子衿,在我面前,你永遠無需這般卑躬屈膝,可最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的點頭。
“你要與我說什麼?”崇景開口,眸涼涼。
子衿從杏兒手裡接過紙傘,淡聲說,“杏兒,你去那邊等我。”
杏兒疑,可卻乖順的屈膝離開,崇景看著,忽而笑了。
“這般熱的天氣,去涼亭吧。”說著,他問子衿,“我來替你撐傘吧!”
他的語氣,再也不似以往那般強,而是著淺淺的妥協與討好,子衿楞神,他便手將紙傘接手過去,與子衿隔著一個人的距離,長手爲撐傘。
兩人一路無言走到涼亭,子衿未曾開口,崇景卻先說話,“子衿,我與你說個故事,如何?”
涼亭裡微風拂面,脾人心肺,子衿手將在臉頰上飛舞的頭髮別到耳後,淡聲說,“太子殿下請說。”
崇景沉了片刻,而後眼神悽迷的說:
有一個小男孩,他小離開父母,獨自一人生活,怎奈管家心懷怨恨,對孩子百般侮辱。孩子不堪辱,深夜逃離,一個人,從一個地方,走到另外一個地方。
初到時,他只能跟著乞丐一同乞討,爲了能活下去,爲了能回到父母邊,問他們爲何這麼狠心,讓他一個年,獨自承生活的苦。
後來,他遇見一個老人,那人周匿在黑暗之中,一雙眼眸裡面,永遠沒有溫度,年也從未見他微笑,他問年,“你有什麼心願未了?”
年回答說,“我要回家,我要向我父母問罪!”
“可你應當知道,要想達所願,就要付出代價,而且是相當沉重的代價,你能承麼?”
當時的年,心裡已經盤踞著一條沉睡的毒蛇,他堅定的說,“只要能活著回去,我願意。”
就這樣,老人日夜不停歇的教授年武功,還有各種機關,甚至語,幾乎是傾盡畢生所學,全部給年。
年爲了報仇,從不喊苦,從不喊累
十二歲時,年已經初有所,那時的年,神俊逸,眉目清朗,誰知老人卻忽然提出,要讓他去執行一項任務。
說到此,崇景的眼底深,那條沉睡的毒蛇忽然吐出炙熱的火焰,灼灼燃燒著,帶著毀天滅地的恨意。
子衿知道,這年,定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年天真的以爲,這世間最痛苦的折磨,便是死亡,可他忘了,還有一種折磨,做生不如死。
那老人竟是個且有斷袖之癖的老混蛋,年被他凌辱折磨整整七日,老人卻淡然的笑著說,“待你有本事殺老夫時,再用那般兇神惡煞的眼神看我,否則,便收起你的鋒芒,用這手段,去幫我殺一個人。”
就這樣,年用他的相,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許多年男,他在他們上,注心裡已經滿得裝不下的毒。
十六歲那年,一次偶然的機會,年結識了一個子,那子獨清雋年,手下養有二十個年男殺手,他們與年一樣,都是利用相殺人的棋子。
年彷彿看到了曙,他要解救那些年,讓他們隨他一起,殺回故里。
年討好子,被子各種非人折磨,他卻從不吱聲,直到有一天,老人傳信讓他迴歸,年故意倒在子懷裡撒,說老人企圖獨佔他,而他,早已上子的好,這樣一個俊秀的年與說,子的心裡,自然十分歡喜,便生出獨佔年之心,於是與年相約,一同去殺老人。
兩人九死一生,纔將老人斬殺在他噩夢開始的地方。
年與子在老人的旁茍且,趁子疲憊不堪之時,年手起刀落,將子的腦袋割下來,帶到那些殺手面前。
他與那些殺手易,殺手們負責幫他殺人,所得財富,二十一人均分,每人一份,若是有所需,子還得以侍人,但是男子卻無需如此,子若是完任務,所得財富,子一人獨佔一半。
前提是,所有人必須服用他配置的毒藥。
就這樣,二十一個同病相憐的年男,便開始了另外一種人生。
年帶著所有人回到京都,在京都,他偶遇了一個。
那日,穿一鵝黃留仙,頭上簪著一朵海棠花,溫婉的模樣,有大家閨秀的矜持,也有江湖子的英姿,還有悲天憫人的氣度,更有不屈不撓的神。
年發現,他那已經被毒蛇盤踞的心裡,竟暗自流出一,可是多年的歷練,已經讓他學會面不改。
他每日期盼見到,越到後面,他越是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出於害怕,也是出於想要保護自己,他離開了。
在離開的那兩年時間裡,他一直在依靠出賣相賺錢,拉攏關係,企圖回到屬於他的地方,再次回到京都時,他下定決心,要利用的份,攪時局。他才能乘機回去。
嫁了,他覺得他的心死了。
他一心只想回到家裡,每日生活在算計與被算計中,後來得知被人擄走,他覺得這是機會,殺了,他便能乘機回去,並拔出自己心裡最後的善念。
可是最終,他沒能殺,於是他妥協了。
命運將送到他面前來,想讓溫暖他,所以他認命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讓人留在他邊。
故事說到這裡,其實並沒有完。
可是子衿太聰明,崇景沒敢繼續說下去,他看著子衿的側臉,淡聲問,“我的故事說完了,該你了。”
“殿下的故事沒有說完,王爺曾調查過林修竹其人,他自小生活在京都,生活結構十分單一,爲人神,可是卻天天有人看見他,而你。是如何做到這些的,城西這麼多人,你如何控制他們?”
子衿一直很好奇,連崇睿他們這麼明的人,都沒發現林修竹的破綻,子衿實在想不到,他是如何做到的。
“林修竹卻有其人,外形與我有幾分相似,不過他是個書呆子,十五歲那年,我讓奴七給他易容我的樣子,每月給他例錢,讓他保持神,後來我回到京都便殺了他,取而代之,所以沒人知道林修竹換人。”
一個年,用十幾年鬥五年佈局,不聲的躲在暗,將朝局攪之後,再利用最一勞永逸的方式回到皇宮,這樣驚人的忍耐力,與崇睿簡直不相上下。
對於他過去的遭遇,子衿表示同,但是子衿卻不贊同他爲人世的態度,他所遭的苦難,他卻要強加給世人。讓別人與他一同承,這不是一個大丈夫該有的作爲。
可是,深固的觀念,已經盤踞在崇景上多年,即便子衿如何苦口婆心,對他而言,都不過是子衿作爲功者的嘲笑。
“你放了芷水吧,我會讓遠走他鄉,日後再也不會回來京都。”子衿一直以爲,芷水是崇景想用來牽制趙由之的利。
然而……
崇景眸子一凜,那裡面只剩下冰冷的寒氣,就連說話,也像是吐著紅信子的毒蛇,鷙冰冷,讓人聽了不由得起皮疙瘩。
“你,憑什麼認爲是我綁架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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