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這邊，門房被嚇醒，趕跑來看況。可大門剛開了一條，一顆臭蛋飛過來，砸了門房一臉，葷黃惡臭的蛋淌了下來。

“是誰！”門房氣得不輕，可天太黑，往外一看，烏漆嘛黑的，啥也瞧不見。

府門外的長街甭說人影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門房疑神疑鬼，只能自認倒黴，可不久之後，又是一聲悶響，竟然有人往侯府門前扔死貓死老鼠。

在西涼國，貓是邪，被視爲邪氣，老鼠總讓人聯想起鼠疫，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把死貓死鼠的扔在侯府外，就像在咒侯府去死一樣，著實晦氣。

門房黑著臉，不得不把這事兒告訴給管家，管家讓府中巡邏的侍衛出來看著，可隨著天漸漸亮了，街上有了人影，那些侍衛被砸的滿頭大包，氣得他們臉鐵青，糞水淋了他們一。

“楚公子？”

一大清早，楚傾玄一白，本是打算出門的，可一看見侯府大門口的況，他後退兩步，淡淡一笑，“你們忙。”

他出塵不染，避開那些髒污，轉走去侯府，乘著一輛馬車，來到京城東三大街。這裡有幾家小店，做早點生意。

他下了馬車，見其中一間店鋪外面排滿了人龍，他清清淡淡走過去，排在隊伍的最後面。

幫他趕車的車伕說：“公子，這天兒太冷了，今兒又下霜了，不如您回馬車坐著，奴才幫您在這兒等著？”

“不了，稚兒最近管我管得嚴，心疼我之前了傷，生怕我磕了了，連著幾日不準我下牀。難得出來一回，吹吹風也算不錯。”

他臉上掛著溫微笑，拒絕了車伕的好意。車伕勸不住他，只好陪他在這兒一起吹冷風。

楚傾玄容貌俊，氣質清冷，這仙姿玉的，往這兒一站，就跟神仙下凡似的，十分惹眼。

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位郎君，您是誰家公子？瞧著眼生啊。”

楚傾玄笑著寒暄：“鄙人姓楚。”

“楚郎君也喜歡吃這徐家鋪子的包子？”

“並非，但家中娘子喜。”

“哎呀，郎君和您娘子的一定很好吧？”

楚傾玄笑得越發歡心，“娘子重我，若我皺上一下眉，就要苦惱一整日，若我不小心磕破了皮，更像是疼在自己上。”

他喟嘆著，可神卻著寵溺和，讓人一看就知，他一定是極了家裡的娘子，且他的娘子也一定極了他。

就這樣，楚傾玄排在人羣后頭，跟著隊伍一路前進。他吹了許久冷風，也陸續有百姓過來排在他後。

後頭的人打著哈欠說：“那侯府的大小姐可真是了不得。”

“是啊，個心腸歹毒的，真是可憐了楚公子，在那深宅大院裡，還不知得挨多欺負。”

“還記得嗎？幾個月前，祈雨節上，有人看見楚公子坐在椅上，天可憐見的！保不準是那毒婦打斷了他兩條。”

“是啊是啊，還有，聽說楚公子之前戴面，沒準是被劃爛了整張臉。”

“真是個毒婦！就沒什麼是幹不出來的！”

楚傾玄氣定神閒的，薄脣勾出一抹笑意，像困似的問：“勞駕，敢問這不實的消息從何而來？”

“哎呀！”他一轉，後面二人看見他長相，驚豔地睜圓了眼睛。

楚傾玄眉尖一蹙，哀愁地說：“怎麼會有這種傳言呢？稚兒素來重我，怎麼外頭竟然將妖魔化？”

這時旁邊車伕恍然大悟！

敢楚公子起了個大早，還破天荒地跑來這裡排隊買包子，是爲了昨日傳的滿城風雨的謠言？

楚傾玄使了個眼，車伕忙說：“就是就是！我家大小姐對公子好著呢，公子和恩著呢！”

“什麼？”

“真的假的啊？”

“這人真是戰神府嫡長的大公子？”

“那他口中的稚兒，豈不是那侯府嫡沈青雉？”

“可傳言不是說沈青雉對他刻薄，欺辱他嗎？”

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那些個老百姓全懵了。

楚傾玄憂鬱一嘆，對車伕說：“你回頭去查查，看這謠言源頭在哪兒，我與娘子舉案齊眉，怎麼卻被捕風捉影謠傳這樣。”

他一臉嘆息地直搖頭，買完了早點就登上了馬車。

車伕趕車回府，路上琢磨好半晌，悄悄豎起一個大拇指。

這闢謠闢的，再沒有比這更有力的！公子這是一把刀子！

外人說大小姐對他不好，他親出馬，今日之後，那謠言肯定不攻自破。

“公子，您有心了。”

馬車裡傳來楚傾玄的笑聲，“非我有心，是值得。”

此刻的沈青雉還在呼呼大睡，毫不知枕邊人已經出去一趟，更不知伴隨楚傾玄這趟外出，城裡那些流言蜚語，悄然改轉了風向。

“我今兒看見楚公子了！”

“楚公子長得可真是太好看了！”

“人家兩口子好著呢！”

“是誰啊，這麼缺德，造人家的謠，我呸！個黑心肝的！”

“是啊，楚公子一大早就出門，幫侯府的大小姐排隊買早點，吹了那麼久冷風，一提大小姐他笑得像朵花兒似的，一看就是你儂我儂的。”

“奇了怪了，咋偏有人盼著人家不好呢？”

這謠言傳來傳去，倒是滿城的人迷，不知該信誰了。

甚至有人在茶樓相遇，各執一詞，一方說人家夫妻恩，一方堅信沈青雉惡行累累待夫君，雙方爲此吵了一架，還差點大打出手呢。

可也有人認爲：“我呸！那男人也不知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他說他是楚公子，你們就真信了？也沒準是別人假冒的呢！”

“就是就是，正所謂無風不起浪，那沈青雉生來就是一個跋扈的，要說苛待楚公子，我信，可要說和楚公子相敬如賓，除非是見鬼了，否則我絕對不信！”

城裡謠言鬧的熱鬧，也被一些人家聽說幾分。

好比城中楊家的老太君。

楊老夫人本人是個一品誥命，丈夫死得早，一個寡婦將兒子們培養才，楊家幾個兒子皆在朝中居要職，孫兒們的發展也不差，乃是一鐘鳴鼎食的大戶之家，更甚至，楊老夫人與先太后是表親，在皇家那邊也是一位掛得上名號的老人家。

老夫人平時不搭理事兒，上了年紀就想清福，可今兒不小心聽見邊伺候的丫鬟說起楚傾玄這事，楊老夫人皺了皺眉：“那楚公子生母死得早，雖是戰神府嫡子，可好似並不寵來著。不過明面上，戰神府那繼室，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老太君，您的意思是？”

“備一輛馬車，左右閒著無事，就去那戰神府走走吧。”

老夫人心想，與戰神府不，但也見過那楚公子幾回，那是一個講禮貌的後背，以前每次見了他老人家，都是客客氣氣地笑著問候一聲。

楚傾玄被賜婚時，楊老夫人不好，大病了一場，近日纔剛有起。這些事兒若沒聽說也就算了，可既然聽說了，老人家的同心也氾濫了。

·

戰神府。

“楊老夫人，稀客稀客，您怎麼來了？”楚元帥的繼室夫人熱相迎，可心裡直打鼓，貌似戰神府和楊家沒啥。

楊老夫人說：“元帥夫人是楚公子的繼母，老聽說楚公子贅侯府已有數月，不知他可曾回過門？他一個贅婿，就像出嫁的兒，若家裡不爲他撐腰，他腰桿兒也不直，難免會人欺負。”

繼室夫人臉一僵，這楊老夫人是什麼意思？故意提是楚傾玄那雜種的繼母，是在說這個後孃當的失職了？

之後又問回門，又把楚傾玄比喻楚家的兒，還說什麼撐腰欺負……得，聽明白了，這楊家的老東西是來多管閒事的！

繼室夫人僵著臉賠笑，楊老夫人老神在在地說：“過幾日正好是老的六十大壽，老想邀請元帥夫人與那侯府的大小姐，夫人意下如何呢？”

老夫人攥著一串佛珠，一臉慈眉善目。

繼室夫人越發僵：“老夫人，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只是……”

“夫人總不會拒絕老才是，那便這麼定了。還請夫人準時赴約，也正好趁此見一見那沈家小姐，有些話，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楊老夫人走了，元帥夫人卻臉鐵青，砰地一聲拍在桌子上。

“老不死的！是不是閒的？這是拿話點我，讓我幫楚傾玄撐腰出頭，讓我去敲打那個沈青雉？”

臉都黑了！

恨不得楚傾玄去死！

可想想楊家的分量，這壽宴還真是不得不去，而對沈青雉的敲打，也必須得照做，不然……

元帥夫人頭疼地一額，“那老不死管得也太寬了，別人家的家務事，關什麼事！”

真是越想越氣。

侯府這邊，沈青雉吃這楚傾玄帶回來的大胖包子，手裡拿著一封楊家的請帖，一臉迷茫。

“楊家？這楊家是什麼來路？貌似我們侯府和楊家不？”

抓著咬了一半的包子，歪歪頭，一臉呆萌地看向神淡如雪的楚傾玄，心裡真是狐疑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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