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青雉一過來,他就一把拉住長姐說:“沈婉竹攤上大事了,這都被訓了一刻鐘了。”
沈青雉一怔,才又看了過去。“這又不怪婉竹,是我自己堅持的。”
說完就要過去。
“別啊,長姐。”沈軒宇頗幸災樂禍,“我可真是難得見捱罵,咱們在這兒看戲不是也好?”
沈青雉無語:“能不能長點心?若是你被訓,婉竹定會心疼你。”
沈青雉咚地一聲敲他腦袋上,這便走向沈婉竹。
沈軒宇抱著腦袋,眼珠轉。
“本來就是,況且不就是被訓個幾句而已,又掉不了,姨娘又不會打,那畢竟是我倆的親孃啊……”
他全當這是一個稀罕景。
再說了,沈婉竹多呀,真要見勢不妙,早就找藉口逃了,既然沒逃,就代表挨訓捱得心甘願呀,沒準心裡還著呢,打是親,罵是,拿姨娘的訓斥當母。
沈軒宇自有一套思路。
沈青雉就覺得,這妹子可真個苦命的,是被自己連累的,一想就又是一愁。
“你從小便明白許多道理,因你早慧,家中這些事,也從未瞞過你,怎能如此糊塗!”
“如今京城遍佈紛爭,若你長姐當真有什麼好歹,且不提我和你父親,單單是你自己,難道就能得了?”
沈婉竹一抿,才輕聲道:“我知錯了,姨娘。”
心裡明白,長姐並非父親親生的,嫺夫人和父親有名無實,按理姨娘,蘇,本該是侯府正兒八經的大夫人。
可因爲那位嫺夫人,卻甘願屈居妾位這些年。從未有過將自己扶正的心思。
而不管對,還是對外,沈婉竹總是言行妥帖,稱呼姨娘,從不喚母親。
甚至就連大哥沈若愚,弟弟沈軒宇,也皆是如此的。
“姨娘!”
沈青雉喊了一聲,大步走來。
一過來,就一把挽住姨娘的臂彎:“姨娘,您這是在做什麼呢?”
姨娘既是一臉心疼,又好氣好笑的。
“你們姐妹倒是團結。”自然看得出,稚兒這是來幫婉竹解圍的,這是來護短的,看得欣又無奈。
沈青雉鼻子,悄悄一笑,“好啦,全怪我,是我任,不關婉竹的事。您也該知道,我主意正,婉竹管不了我的,只能盡力聽我的,儘量護著我。”
確實是這個理兒,姨娘心裡也清楚,可……“哎!”
姨娘拍拍手背,憂心忡忡道:“你把事想得太簡單了。”
看了眼左右,便說:“走,先回帳中。”
等回了帳篷,姨娘讓人看好四周,把守嚴,這才坐下來,語重心長。
“事已至此,我也得先和你個底兒。”
沈青雉一聽,立即直了腰板,“您說,我認真聽。”
姨娘又一嘆:“你也知道,我出不好,本是風塵之人,那些年賣藝不賣……但這不過是明面上的行當。”
蘇通音律,能以琴音殺人。通多種樂。即便自從爲妾,便專心相夫教子,可是從前……從前乾的卻是腥活計。
說白了,就像是沈軒宇那樣,都曾做過刺殺生意。
像這種人,並非自由,被人以毒控制著,不論是否願,都必須得爲背後的勢力賣命。原以爲會就那麼過完一輩子。
可就在那種況下,遇見了嫺夫人。
嫺夫人同遭遇,覺得可憐,爲贖,幫解決了許多麻煩,使免於後顧之憂。
起初以侍份跟在嫺夫人邊,但後來卻被武安侯給看上了。
嫺夫人向來聰慧,一眼看出二人愫,就直接做主,本想讓侯爺娶了蘇做平妻,這意味著將會與嫺夫人平起平坐。
但蘇惶恐,怎配?怎能和夫人有相同位置?莫說平妻,哪怕只是當個沒名沒分的通房,都太過高擡。
況且自責不已,那時並不知嫺夫人和侯爺的婚姻有名無實,甚至爲此懊悔,痛恨自己,甚至想一走了之。
也是那時才從嫺夫人口中聽聞了一些事。
“當年嫺夫人和侯爺在一起,不過是爲混淆視聽,中土那邊的事,我們知道的不多,嫺夫人也不太提。可我們知道,有人見不得嫺夫人好,迫使嫺夫人不得不“下嫁”。”
“在對方看來,嫺夫人嫁進侯府,便等同折煞了。”
“可後來我和侯爺外出,嫺夫人留在京中,卻在那時出事了,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查當年那件事,嫺夫人興許還活著,當年那些,便興許是中土所爲……”
這些話,早在上次在邊關相遇時,姨娘就曾想告訴沈青雉,也好讓知曉事關重大。
可如今,京城有個中土來的葛公子,姨娘覺得,但凡和中土沾邊的肯定沒好事。
離中土之人越近,便代表越爲危險,而這種況下,沈青雉出現在對方的視野範圍,顯然非明智之舉。
天曉得中土那邊究竟是什麼況,和武安侯努力了這麼多年,連自己的兒都搭了進去,都在這件事上了工人,可中土那邊的事依然沒進展。
不說別的,沈若愚的摘星樓,是個專門做報的,這報網絡幾乎遍佈四國,卻始終不進中土。
四國和中土,好似隔著一道難以越的天塹,就算一心想接近,也總是不得要領。
沈青雉皺著眉,“未必會這麼巧……”
姨娘的意思聽明白了。也算是草木皆兵。
但凡一箇中土之人出現在四國,都要先懷疑對方是否是嫺夫人的仇家。
嫺夫人是生是死,從前又到底發生過什麼,一直如同一個謎,無從可知。
而姨娘也是關心則,纔想杜絕所有會爲帶來危險的可能。
“不怕一萬,可就怕萬一。這種事,稚兒,我們賭不起的。”
若無嫺夫人,武安侯早就死了,姨娘的下場也可想而知,而侯府的老夫人這些年不管事,平日最常做的就是在焚香禮佛,一是爲兒孫祈福,二是求菩薩保佑嫺夫人。
早年武安侯戎馬沙場,世人只知他位高權重,卻不知他曾遭遇許多殺劫,全是嫺夫人幫他化解的。
所以嫺夫人是整個侯府的恩人,沒有嫺夫人,侯爺,姨娘,老夫人,興許早就沒了,自然也不會有沈若愚他們。
姨娘越想越愁,又是一嘆。
“好了,您寬寬心。”
沈青雉不得不反過來安。故意講著俏皮話,想逗姨娘開心。
“您看,您長得這樣,幹嘛愁眉苦臉呢,都不好看了,父親見了該心疼的。”
哄了又哄,等姨娘好不容易展一笑,沈青雉才又晦地說:“姨娘,我知道你們的心意,可婉竹們……”
輕眨一下眼,“我心疼他們。”
這是長輩,又一心全爲著想,實在不好多說什麼,可總覺得,侯爺和姨娘想報恩,他們並非薄寡義的,這很好。
可這份心意了重,真是太苦婉竹們。
一個個年紀輕輕,卻不得不揹負起那麼多,而在這些家人的照看下,沈青雉儼然了個大齡巨嬰,似乎是個包袱累贅,已經讓他們了太多太多累。
可偏偏又很清楚,婉竹們畢竟是姨娘親生的,姨娘又怎會不心疼?
就算心疼,也依然還是這麼做了,姨娘心裡定也煎熬。
……
當沈青雉和姨娘敘話時,前方城樓上,也出現一道淺黃影。
那子一襲裝,本該氣質淡雅,可愣是因眉眼凌厲,而顯出幾分攝人的威儀。
竟是九皇,千舞!
屹立在城樓上,冰冷地呵斥道:“武安侯,你這逆賊,你想造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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