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幾步，顧縉一個人站在廊下想事。

周嬤嬤遠遠瞧見顧縉站在廊下拔的影，幽幽嘆了口氣。

看著世子從小長大，自然也明白他一路走來的艱辛還有孤寂，郡主生下世子早早就去了，國公爺又是那樣一副子，常年不著家，一著家就看世子不順眼，各房又當世子是洪水猛恨不得將他趕出府去，他之前的人生哪有溫。

好不容易世子妃進門讓他有了些人氣，周嬤嬤還來不及慶幸，這次若非世子妃與小公子福大命大，世子又該如何承？

旁人只道世子天子驕子位高權重，小小年紀就已經領兵打戰威震一方，誰又知道他在府里，過著怎樣水深火熱的生活。

「老奴拜見世子。」周嬤嬤走近，行了個禮。也打了顧縉的思緒。

「是嬤嬤啊。」顧縉回神，看著打從這個一出生就陪著自己的老人，語帶尊敬：「嬤嬤怎麼過來了，如今天氣寒冷，晚上怕是又要下雪，有什麼事就讓下人們去做吧。」

周嬤嬤笑得慈：「世子妃為了照顧小公子都累倒了，老奴不過是過來跑個又算什麼呢，這次若非多虧世子妃，老奴百年之後真就無去見郡主了。」

「嬤嬤胡說什麼，嬤嬤還要看著懷瑾建功立業，看著元瑯長大人，娶妻生子呢。」

「世子。」周嬤嬤笑道：「嬤嬤老了，總有熬不住的時候，有些事老奴也看明白了，人生苦短，不過鏡花水月一場，老奴一個人倒沒什麼，就是世子，老奴放心不下啊。」

顧縉難得聽周嬤嬤提及這樣沉重的話題，一時有些難：「嬤嬤……」

周嬤嬤拍了拍顧縉的手背，眼中含淚，卻是笑道：「嬤嬤知道世子的孝心，嬤嬤希世子能夠幸福，世子妃好的，就憑這次能夠豁出命去照顧小公子，足見日後也一定會善待小公子，這樣善良的子，老奴希世子不要錯過了。」

顧縉點點頭，看著屋裏頭躺在一睡著的兩人，出一個微笑：「嬤嬤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周嬤嬤安下心來。這次天花事件的最終結果，他們心裏都有數，松氏是置不了了，這事上，的確是他們虧待了謝雲禧。

「嬤嬤幫我做件事吧。」顧縉回過頭道：「幫我親手寫封信，將這事告訴外祖母，讓在太後面前提一提。太子妃這份能倚仗的東西太，我總有護不住的時候。」

周嬤嬤一震。明白顧縉是準備開始正式為謝雲禧籌謀了。

卻說那封信很快被送往公主府，長公主看了信后，對松氏意用天花陷害元瑯的事十分生氣，還大罵了松氏一頓，但是——

「凌雪，周嬤嬤在信里提及世子妃明知小公子可能得的是天花的況下，還主提出照顧小公子，你覺得這事，有別的目的嗎？」

凌雪搖搖頭：「不能吧，我們都知道天花傳人，世子妃這麼做，可是堵上命，除了真心護小公子，奴婢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不對。」雍容華貴的長公主將信重新看了一遍，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這不就是的目的麼？讓縉兒以為深明大義，借他的手寫這封信，求我在太後面前讓臉。」

「一個小門小戶的兒，最缺的是什麼，就是靠山啊！有了在太後面前得臉的機會，那豈不是找了大楚最的靠山？如此一來，莫說出今日這口氣了，日後松氏就算想再對做什麼，看在太后的面上，也得忌憚三分啊！」

「可是……」

凌雪言又止，這件事上謝雲禧本半點邀功的舉都沒有，甚至這封信還是一向深得世子重的周嬤嬤送來的，怎麼可能有那麼深沉的心思。

多半這事只是世子對世子妃這樣大義之舉的一番維護，外加投桃報李而已，可到了長公主眼中……

「不行，我不能這麼快就遂了的意。這謝雲禧八是為了拼個前程，才做出一副維護元瑯的樣子，我若即刻進宮，豈不讓謀得逞？」

聞言，有些無語，長公主也忒能想了，明明是一樁捨生取義的壯舉，在眼中怎麼就別有用心了？

不過這種話是不敢說的，只能溫聲語道：「殿下覺得這是世子妃的計謀，下卻覺得若是計謀，那世子妃也太不聰明了些，明知天花過人，就不怕還沒得到想要的結果，自己就先病死了嗎？」

病死了，可就什麼也得不到了，誰會為了這虛無的富貴去冒這生死危險。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長公主想了想，還是不能放下對謝雲禧的見，畢竟有了太后做靠山，那日後的地位可就不一樣了。

見長公主還在懷疑世子妃的用心，明白像長公主這種，生來就在謀底下長的人，不相信人也可以無私，是沒辦法明白為何謝雲禧能做到為照顧小公子將生死置之度外的。

本可以不管這事，但謝雲禧都做到這般了，還有人誤會的機，未免太人心寒。

嘆了口氣，到底忍不住替謝雲禧多說兩句：「殿下，周嬤嬤將此事上報到殿下這兒，定是世子的意思，您忍心讓世子失嗎？」

是啊，顧縉難得求到這個外祖母頭上，沒道理因為自己對謝氏不待見就罔顧外甥的意願啊。

可是，就這麼讓謝氏一步登天，長公主到底有些不甘。

看出長公主的糾結，溫聲道：「殿下何不換個角度想呢，世子妃有了靠山，對世子也有益不是，那松氏竟敢膽大包天對小公子下手，一次不必有第二次，難道您想讓世子妃當槍匹馬與松氏斗嗎？」

長公主立刻有些不滿：「我不是將白芍跟蒼朮送過去了嗎？」

「可白芍和蒼朮的份畢竟是丫頭啊。若們能管到主子頭上，就不會有這次這事了，這次是小公子福大命大，下次呢？」

「這……」長公主也猶豫起來，是不想讓謝雲禧草變凰，但他更不想這唯一的曾孫被松氏磋磨死了。

凌雪這事確是說對了，謝雲禧母家太弱對照顧元瑯並無好，松氏敢這麼磋磨他們，不就是因為謝雲禧這個世子妃沒有外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