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當沒聽到，拿了繡繃繡荷包。

高寄干脆扔了書到旁道：“今日文長夸你茶泡得好，明明一樣的茶葉和水，你泡出來味道就是不同。”

宋棠認真刺繡。

“文長對我很重要，若無他相助，我可能就是你在申宅所見模樣。”

“棠，謝謝你。”

他這句謝是發自真心的，宋棠雖未說話但角分明微微翹起個弧度。

高寄明顯看到了，他湊過去見繡了一枝桂花，真得仿佛真有幽幽桂花香從那帕子上散發出來。

“你可會雙面繡？”

宋棠不客氣道：“難不公子要拜我為師？”

“有一人對我頗有助力，乃幽州富商，但他人極不好相與，我試過幾次都被他婉拒。但他父母雙亡，世上親人唯一個胞妹。他對妹妹極疼，妹妹癡迷刺繡，雙面繡卻一直不得其要領。”

“你想讓我幫你走通他妹妹的路子？”

高寄點頭，乖巧模樣好似養的小貓小狗。

宋棠忍不住舒展眉眼，畔帶笑。

“雙面繡，我倒是會，打籽繡也習得不錯。”

“棠，你好厲害。”

他似極崇拜，眼都亮晶晶的。

“可我為何要幫你？”

宋棠刺一針，“這可是奴婢未來安立命之本，豈能……”

面頰忽的一涼，卻是高寄親了。

宋棠臉瞬間燒了起來，“你……你無恥！”

“無長，不如以相許？”

高寄一臉笑。

“白日里病弱清貴，夜里就是流氓子！”

宋棠氣得跺腳，扔了繡繃卻不小心扎到手指，高寄眼疾手快幫拔出繡花針，手指上殷紅的珠子爭先恐后跑出，然后宋棠就覺到熱乎乎的口含住了的手指。

“高寄！”

掙不得，氣得怒喊。

估著止住了高寄松開宋棠手指，從懷中拿出一個銀制的巧纏花盒，打開里面是白如雪的膏子。

“香雪膏。”

他挑了些出來在糙的手上，就著燭細細的將每手指都抹上。

“孩兒的手金貴，糙了便要養回來。”

“高寄，你可真是太會討姑娘歡心了。”

宋棠無奈。

“你又不是我如何知道我是在討你歡心，還是發自心？”

一雙似盛滿星子的眸子與的對上，宋棠心中一跳竟有些慌。

高寄將盒子放在掌心，目越發溫，“今日才得。”

得了便送，還給抹上。

不過是刺繡技藝罷了，宋棠想，可不要欠誰！

扭尋找適合男子用的布料，最后尋了出了一塊月白的，在高寄上比了比道：“月白看似能凸顯繡藝，但卻是最難配布圖的，還得用上復雜的技藝……”

“荷包上用雙面繡也是給瞎子看，你繡荷包用一種，雙面繡便用在你的手絹上，這樣拿出來使也不刻意。”

“與文長公子出門哪次沒有冰山伺候？更何況還有幽州富商在，若是拿出帕子來才刻意。不如便繡扇面，現在這時節出門拿把扇子也正常。”

“棠棠說什麼便是什麼。”

高寄眸幽深似看進心里。

與高寄相這段日子宋棠也知他子……臉比城墻還厚，你說他不樂意聽的，他便當作沒聽到，越是拒絕他便越起勁。

不過是個名字他怎麼就怎麼吧。

雙面繡要費神一些，宋棠便先給高寄做了個荷包讓他出門都戴上晃悠。因要專心繡扇面而未跟出門。

宋棠在窗邊繡扇，聽得聲音自門外傳。

“表哥，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的擺宛若花浪拂過門檻，但沒見到高寄而是看到臨窗的宋棠。

“表哥呢？”申明蕊問罪似微抬下，“又躲著懶？別以為院中只你一個大丫鬟就無法無天了！”

宋棠忙起整理擺行禮道：“回姑娘，大公子出門赴約了，說是晚些回來。”

“那是不回來用晚膳了？”

申明蕊大失所，“今早莊子上新送了魚蝦來，我還想著讓表哥嘗嘗鮮呢。”

“公子明日應是無約，姑娘大可等明日給大公子熬上一碗濃濃的魚湯，大公子必定歡喜。”

申明蕊聽如此說心中也贊同，但因對宋棠天然的敵意令不屑冷哼，“要你說！本姑娘還不知道怎麼安排？多！”

“是。”

宋棠忙認錯，“是奴婢多。”

高寄不在，馬上就走了，宋棠不介意乖順幾分哄走這位祖宗。

哪知道申明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竟坐下了，手絹輕搖觀月忙給搖扇。

這是不打算走了。

宋棠再福，“奴婢給姑娘沏茶。”

“今日換凍頂烏龍。”聽雨吩咐，“快著些，姑娘走了這麼一段路早了。”

宋棠稱是，忙去茶房燒水。

好在熬了糖水，小爐子上火一直燃著，宋棠燒上水找到凍頂烏龍等待水開。

玉蕉院的茶水房里放的都是申明蕊喝的茶葉，十幾個茶盒沒有一個屬于高寄。

宋棠看著茶葉沉思，高寄好像沒什麼喜好，伺候他這段日子除了知道他吃口味偏重外其他一概不知。

他喜歡什麼、喜歡喝什麼茶喝哪種酒、有什麼習慣便是伺候他數年的小廝也不知道。

這樣的人才可怕。

宋棠懷疑他與親近此前種種是有所圖謀，若真如此，那他所圖便是遠在京師的申氏。

不要為他們二人博弈的棋子。

茶水奉上申明蕊又仔細問了高寄最近的飲食起居，宋棠一一答了，但知道申明蕊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的手指拈著茶蓋，漫不經心一下下劃過琥珀的茶水，宋棠雙手疊于腹部，頭微微低垂，乖順得不行。

“你來了也有段日子了，”申明蕊終于步正題，目停留再宋棠上，語氣漸凝重，似被緩緩拉滿的弓，弓弦繃幾斷裂。

“表哥自小重我，我與他自會親。”

宋棠不語，幾乎已能猜到下一句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