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就好。」蘇菱悅滿意的頷首,星眸直視著那人,「讓相爺出來迎客。」
那家丁大概也知這倆人來路不凡,吃了剛剛那啞虧后,對他們心有餘悸,二話不說就豕突狼奔進了正廳,正廳,相爺和夫人正在吃茶呢,蘇菱悅和肖宸宇失聯一事,讓他們兩口子整日價愁眉苦臉。
相爺已在時時刻刻打聽消息了,房丞相夫人卻不同,可難極了,不時地長吁短嘆,眼看著時間已過去了半個月,他們竟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何以能不傷懷呢。
尤其是最近這幾天,整個人都瘋狂的瘦削了下去,顯得眼窩好像深陷在了流沙里,那鼻樑卻比平日裏更高聳,垂淚道:「現如今怎麼辦呢?妾昨天晚上做夢了,夢境可一點都不好。」
「夫人稍安勿躁。」相爺抱一抱夫人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
夫人昨晚的確做夢了,還是一個噩夢,夢到蘇菱悅和肖宸宇被人五馬分了,醒過來早已經汗流浹背,但暗中恐慌蔓延到了今時今日,那真是不能形容的懼怕。
相爺這麼一安,夫人手拭淚,頰被淚水沖刷過了,更覺楚楚人,兩人面面相覷了會兒,相爺看夫人這麼哭下去,唯恐傷到了,急忙道:「這麼多人已尋找了,即便是大海撈針也是會有結果的,其實,夫人也不要很擔心,有時候沒有結果恰巧就是最好的結果。」
「是,是,但是……」夫人怎麼能不擔心呢?「但悅兒畢竟是我上掉下的一塊啊,一想到生死未卜,我恨不得就出去尋找,嗚嗚嗚嗚。」
好不容易止住了的哭聲,如今再一次迸發,老爺也跟著愁眉苦臉,他知道,蘇菱悅一日沒能找到,這痛苦就一日不會結束。
他還想要好言相勸,但不知道從何說起,甚至於發現語言其實是匱乏后才出現的,而無論此刻描補什麼都覺蒼白無力。
難道他就是鐵石心腸之人,難道對蘇菱悅,相爺就不擔心嗎?恰不是如此,作為蘇菱悅的父親,他的擔心只比夫人多,不比夫人。
一旦蘇菱悅果真有了什麼問題,這些年蘇菱悅的罪過的人,肖宸宇開罪過的人,自然會麇集起來對付他,這將是意料之的威脅,但他只能表示出一種上位者的風輕雲淡。
好像,一切都竹在,好像,事發展到現在,尚且在掌控里。看夫人搭搭,相爺急忙輕拍一下夫人的就手,「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了,仔細哭壞了,你還如此悅兒沒能找到呢,你倒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
夫人止住了嚎啕,大概是哭的時間太長了,夫人有點頭暈目眩,在丫頭的攙扶之下回去了。
等夫人蹣跚離開后,相爺緩慢的站起來,他的肩膀上好像押著千斤重擔,而他小里,好像灌了鉛一般,這種覺,讓走一步都痛苦。
往前走了片刻,看著庭院外的風景,已仲夏了,烏飛兔走時間過的可真快眼前已是一片綠柳桃紅了。
忽然,有人殺了進來,相爺一愣,待看清楚來人是自己的家丁后,這才鬆開了握著的拳頭,不等那家丁開腔,已聲若洪鐘一般的怒吼道:「平日裏日日教育你等,要你等臨危不懼變不驚,怎麼樣啊?如此驚慌失措。」
這些家丁其實都是經過調教過,因此聽話極了,但此刻呢,那家丁屁滾尿流進來,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這自是讓老爺氣憤的。
「相爺,相爺,那家丁氣吁吁,手指了指外面,「外面來了一男一,是過來拜訪您的,還教訓了小人一頓,讓小人告訴您,需您親自去迎接。」
「什麼阿,竟要我親自去迎接?」相爺聞聲,頓時冷笑,坐在了太師椅上,眼睛微瞇,朦朧的視線迷迷糊糊。
「自是要你去迎接了,還打了小人,真是不識好歹。」
原來,相爺之家,日日有那一群川流不息的人來拜訪,他們都以為找到了相爺就等於是握住了未來平步青雲的通行證,所以日日相府門口都是山路上應接不暇。
但他們哪裏知道,相爺此人原本就是剛正不阿之人,並不會做那等賣鬻爵私相授之事,還記得有一年,有個故的兒子準備考科舉,那故竟來找相爺找題目,相爺聽到這裏當即怒斥了那人一頓。
從此以後還斬斷了和此人的關係,正因為蘇菱悅是獨一無二的皇后,正因為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所以對很多事的原則和底線更是嚴防死守。
那些拜會他的人,要麼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去了,要麼送進來的禮被丟了出去,反正狼狽的很。
也是,他現如今除了明哲保還想要什麼呢?他已是富貴閑人且應有盡有了,人世間該有的一切幸福,除了含飴弄孫,還有什麼不是唾手可得的呢?
對於金錢,他是很無所謂的,地位呢?已如此燕巢幕上,難道還更孜孜以求嗎?可以說,這大半輩子他是予取予求了。
而蘇菱悅的行為是瘋狂的,他時常還害怕蘇菱悅太出挑了,以至於折損了他的福報呢,因此更謹小慎微。
倒是此人糊塗,竟要求他出門去迎接,相爺聽到這裡冷哼了一聲,「這是倆什麼人啊?竟如如此大言不慚嗎?」
「一男一,男人看起來宇軒昂,七尺長短材……」那家丁一面說,一面指手畫腳,「那男子一雙眼睛神采飛揚,看起來是個不可多見的俊逸人。」
「至於那子,看來古靈怪,元氣十足,好似打了一般。」這家丁才描述到這裏,相爺的心頓時劇烈的跳了起來,然後嘩然起。
「那倆人可多大的年歲呢?快說,快說!」他氣急敗壞的開口,語聲很是焦急。
那家丁想了想,慢吞吞道:「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倒是卓爾不凡。」
「快,快去迎接。」這不是喜從天降是什麼呢?就家丁描述的模樣兒,十有八九是蘇菱悅和肖宸宇無疑了,老爺跟家丁一溜煙到了門口,還好蘇菱悅和肖宸宇並沒有離開。
兩人正在門口觀看花兒呢,八月的桂花已綻放了,一縷讓人心曠神怡的婆幽香,被風席捲到了鼻端里,真是舒服極了。
兩人正在討論一個無關痛的話題,甚至於這是一個辛勤的園丁才會討論的問題。「所以,按照悅兒你說,這是月桂了?一個月就開放一次,但我卻以為不是如此,要果真是月桂,豈非寒冬臘月也會開?」
「自然會開,但因氣候的緣故,冬天花苞才一出來,就被殺回去了,但您想一想啊,要是栽種在溫暖的室,豈非和梅花一起開了?」蘇菱悅似乎了如指掌。
「朕倒是要試一試。」兩人就那月桂還在討論呢,忽然聽到了雜沓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看到了相爺那凌的眼神,他已走的氣吁吁,他早就料定了來人一定是肖宸宇和蘇菱悅。
此刻一看,竟果真是他們,大喜過。
「皇……」相爺立即要叩拜,卻被肖宸宇一個眼神制止住了,顯然肖宸宇是不希相爺小題大做了,相爺是最會察言觀的,頓時改口道:「原來是黃公子啊,來來,裏頭請,裏頭請。」
「好。」肖宸宇對相爺的隨機應變表示很滿意,淡淡一笑手攥住了蘇菱悅的手,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屋子,相爺看屋子裏還有幾個侍衛和侍,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小六子奉茶,要最好觀音。」
「是,是。」那被蘇菱悅和肖宸宇欺負過了的家丁就是小六子了,此人雖不知肖宸宇和蘇菱悅的份,但從老爺的態度里已能猜想到十有八九乃是非富即貴之人。
那人急急忙忙沖泡了觀音過來,送到屋子后,相爺屏退了他,並且道:「我這邊沒有什麼招呼,你就不需要在裏頭伺候了,也是你有眼無珠,以後看到黃公子到來,好生迎接進來就是。」
「是,是。」
肖宸宇和蘇菱悅鮮回來,跟鮮明目張膽出現宰相府門口,他們兩人背後不見任何一扈從,不見儀仗隊。而這兩出現的頻率低,和家丁會面的概率也很低,這麼一來大多數家丁都不知究竟他們是誰。
那家丁狐疑的梭巡了一下兩人,但相爺那冰冷的視線已肆無忌憚的警告了過來,小六子不寒而慄,唯恐老爺會發飆,頓時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時候,眾人都去了,屋子裏顯得空落落的,而風這麼一吹,將放置在窗臺上的冰塊給吹融化了,屋子裏的空氣有了更新換代,倒是涼爽極了。
蘇菱悅覺舒服極了,相爺親手為他們沏茶,送到了他們邊,不過說真的,對眼前的老爺,蘇菱悅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念,知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值得孺慕的長輩,但畢竟沒有什麼親方面的聯絡。
而蘇菱悅很會表演,帶給相爺一種賓至如歸的和睦,蘇菱悅吃了一口茶,慢悠悠道:「爹爹,您這門口的家丁也該換一換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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