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項思羽靠在床邊，看著端著紗布和傷藥走進來的玉。

“我來給你換藥。”玉說著，將東西擺好，讓項思羽在床上躺平。

玉盡心治療的時候，總是專心致志、一不茍的，項思羽最做事專注的模樣。

項思羽口是心非地道：“你總是親力親為，換藥的事，讓太醫們去做就好了。”

“我自己做，能更放心些。”

項思羽不說話了，只專心地盯著玉的臉。

玉一邊作，一邊問道：“如今阿羽您有傷在，這秋狝，是否要提前結束，提前回京？”

項思羽的笑容一瞬間變得有些僵，他反問道：“玉怎麼想呢？”

“天寧皇宮會比行宮更安全嗎？”

項思羽的眼里閃過一玩味，腦中突然有另外一個想法在形。

他的心有些痛苦，他需要有個破潰去排解。

無關利用，只關風月。

“那便回宮。”項思羽依舊笑得溫潤，好似一塊手生溫的玉。

玉的視線從項思羽的心口抬起，看了項思羽一眼。

明明是帶點邪氣的長相，卻總是笑得溫吞，不笑時那與生俱來的王霸之氣，總是在玉面前匿。

玉點點頭，換好一種藥，正準備手去拿第二種，手卻被項思羽拉住：“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個底。”

“嗯？”

“云兒這次奉我之命去和契丹接，如果我們近日回宮，必不能趕回行宮與我們會合一起回宮。”

“我想讓在禹州和我們會合回宮。只不過若是路上平白無故多出一輛馬車總會令人生疑，我想征求你的同意，是否可以將你的皇后鸞駕，借給云兒一用。”

玉認真地聽著項思羽的話，向來信任項思羽，項思羽如今主和底，事也是有商有量的，必然沒有鬧脾氣耍小子的意思。

玉的皇后鸞駕隨項思羽的帝輦，孫貴妃的轎輦則十分靠后，在諸位長公主之后。

孫貴妃的轎攆若是臨時上了什麼人，必然會被諸位長公主發覺不對，被有心之人懷疑。

至于皇后鸞駕，在眾人眼中，玉一向被項思羽寵的任慣了，上上下下什麼人都不是稀奇事，說不定甚至是皇后本人，在路途中突發奇想想去哪兒，自己跑了出去，然后又回來了。

而孫貴妃的轎攆中必須有人，是不需面的人。

玉頓時懂了項思羽的意思，項思羽之所以說委屈，是要讓坐貴妃轎輦，而把皇后轎輦讓給孫貴妃。

在禹州把孫貴妃接到之后，貴妃轎輦中的玉以拜見皇后的名義，來到貴妃轎輦后，將人換過來。

寧愿讓人懷疑皇后玉和孫貴妃之間有什麼問題，也不能讓人懷疑孫貴妃失蹤這麼多日，去做了什麼。

“事關契丹。不過是換個貴妃轎輦坐坐，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我答應了。”

玉換好藥，一邊給項思羽包扎，一邊道：“和契丹的商討會順利嗎？契丹會答應我們一起對付江瑾賢嗎？”

玉主提起這個，項思羽并不意外，實話實說地道：“一切得等云兒回來。”

玉努了努，不知道在想什麼。知道項思羽派孫貴妃去也有一層孫貴妃識契丹語的緣故，但莫名就有些不開心。

“怎麼了？突然不開心了？”

“沒有！”

“我怎麼聞的醋味這麼大呢？”

“胡說八道！我才不喜歡你呢！”

玉這一嗓子吼出來，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孫貴妃到底是什麼子是知道的，和項思羽之間或許也是達了某種新的合作，就像，之前的玉和項思羽一樣。

玉突然就安了心下來。

玉包扎完畢就準備走，這一次項思羽倒沒有鬧趣挽留玉。

項思羽等玉真的離開后，喚來劉大監：“去，去把皇后娘娘親手寫的藥方拿一份過來，再替朕準備紙和筆墨。”

——

項思羽提前結束秋狝，啟程回宮，這件事江瑾賢輕而易舉就能探聽到。

江瑾賢藏在項思羽隊伍中的細還探知到，玉并沒有坐在項思羽后的皇后鸞駕中，而是被關押了起來。

江瑾賢總覺得事沒那麼簡單，項思羽如何會把玉關押起來？

于是命探子再去查探，到禹州的時候，探子來報，說探知皇后駕中坐的是孫貴妃，玉不知所蹤。

江瑾賢大驚，玉怎麼會在隨行的鸞駕中消失？江瑾賢正準備派出云雙閣的人去打探消息，京京卻親自來拜訪自己。

雖然說京京和自己早有約定，自己的行蹤京京大概是知道的。但江瑾賢沒想到這個時候京京不好好在玉和項思羽邊，陪著他們一起回皇宮，而是來找自己，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江瑾賢疑之下還是接見了京京。

京京見到江瑾賢，撲通一聲立即跪下了，手捧一封書信，聲淚俱下地道：“江瑾賢，我母后因為私自見你一事，已經被我父皇猜忌，如今被關押起來，任何人包括我也不能見，沒有人知道在哪里。”

京京將書信高高舉起：“母后下落不明，還你信守承諾，保護母后的命，救母后一命。”

京京看著江瑾賢接過那封信，趁著他打開看的功夫，低了頭，腦中全是前些天項思羽深夜在瞞著所有人的況下召集他的場面。

項思羽的傷是還在的，并沒有好，所以依舊躺在床上，但那時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改往日和藹溫的模樣。

京京沒來由地心頭一驚，總覺得項思羽的這雙眼睛能夠看一切。

果然，項思羽接下來就很直接地問了一句話。

“玉去見江瑾賢，是讓你來騙朕的嗎？”

“父皇……”

項思羽挑眉：“這句父皇，你當真是心服口服喚的嗎？”

還沒等京京回答，項思羽丟下來一封書信，正是之后要京京拿去給江瑾賢的那封：“我早就看出來你的心智不同于常人。柒柒是個好哄的孩子，也真心待朕，朕也愿意真心疼。但你，朕怎麼也看不出你的心思來。”

京京看了一眼那封書信，頓時明白了什麼，立即道：“母后之所以會去見那江瑾賢，全是我一手設計，是我算計了母后，母后之前還責怪了我一番。母后是因為擔心你才沒有告訴你，母后從來沒有讓我來騙你，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

項思羽不管京京的解釋是否是真的，但京京的解釋是項思羽想要聽到的。

項思羽冷淡地道：“朕好歹也在八大柱國的眼皮子底下安安穩穩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沒有那麼耳目閉塞。別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想在朕手里耍小心機，你還了些。”

想從他項思羽手里討便宜，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他主服、繳械投降。

“朕尚在傷中，若是玉讓你來騙我，去見以為的刺殺了我的人，你想想看，我會有多傷心？京京，我可以接玉不我，但不能接玉騙我。”

項思羽是一個既主又被的人，他看著京京，背叛過他的人，如今看著，眼睛里一溫度也沒有。

但他到底還是玉的孩子。

“你也不想讓玉和柒柒知道這些事吧？”項思羽示意京京拾起那封信，“記住，這是你母后寫的信，將這封信親手到江瑾賢手里，并告訴他我接下來代給你的話。之前的一切事，我可以暫時不追究，也會替你，瞞。”

京京眨了眨眼，眼神頓時清明，從剛剛的回憶中出來，抬頭看向江瑾賢，他應該已經看完了那封信。

京京看著那封信的背面，奇怪地想，他并沒有看過這封信，這封信真的是母后所寫嗎？

母后并不在皇后鸞駕中，那麼到底去哪兒了，竟然也沒有人跟他解釋過這件事。

皇后鸞駕中坐著的人是孫貴妃，他也很意外，但柒柒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項思羽和母后都已經對他起疑了，甚至連一向天真的妹妹都在有意瞞著他！

原本以為一切在握，如今卻被迫做了雙面人！

江瑾賢看完那封書信，他是認得玉的字跡的，加上是京京特地送來的，當下對這封信的真實度沒有什麼懷疑，只是問道：“你母后，為何讓你送來這封信？”

這封信，是一封求救信。

只是他之前剛跟玉決絕地鬧了一場，玉怎麼可能低下頭來找他求助！

再者，以項思羽的子，怎麼可能在事還沒有查清，且在秋狝的當口將自己的皇后關押起來？

這該不會是玉特地和項思羽聯合了，來誆騙自己的？

難不是玉為了賭，他會不會愿意摒棄一切考慮，不顧一切地去救？

怎麼可能，玉就不是這種子的人。

難道，玉真的出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