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雨水漫了起來，天上的雨毫沒有緩下來的意思。

采芑撐著傘送走了宋青雅們，等回來將傘一收站在門前道：“小姐，老夫人和大小姐們都走了，您可要吃點兒東西，奴婢去做？”

“不吃了。”

云錦初站在門邊上，瞧著外頭的大雨，原本笑盈盈的臉上冷淡了下來。

忍一時之氣，以圖將來？

將來個屁！

云錦初從不懂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知道報仇不隔夜！

“雁回，焱翎呢？”側問。

雁回低聲道：“在外間候著。”

“他進來。”

雁回領命出去，采芑瞧著云錦初的臉只覺得有些不對，等過了一會兒瞧見院中墻頭出現幾個黑人時，連忙低著頭領著桑葉出去替補那個被扯破的荷包，乖巧的將院子留給了云錦初他們。

雁回到了云錦初邊時，焱翎也穿著蓑，領著十個蒙面黑的人齊刷刷出現在云錦初面前。

“見過主子。”

十余人齊刷刷地跪下。

大雨落在蓑上時啪啪作響，眼前的人卻皆是低垂著頭。

云錦初目在他們上掃了一遍后，這才將蝕骨的解藥給了雁回，給焱翎。

焱翎毫無遲疑地服下。

云錦初道：“去辦一件事，今日街頭縱馬的紈绔，不管你怎麼做，我要他們每個人都在床上躺上三個月。”

“是。”

“子時之后手，做完后引著錦麟衛的人發現，將線索帶去鎮南王府。”

焱翎猛地抬頭，就連一旁的雁回也是面震驚之。

云錦初對著二人驚駭的模樣只是冷淡垂眸看著他們，全然沒有跟他們解釋的意思。

焱翎微了，像是想要問什麼，可對上云錦初那漆黑冷冽的眼眸，話到了邊又咽了回去。

他只垂頭低聲道：“是，主子。”

“去吧。”

焱翎起領著后那十人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院中空無一人時，大雨順著房檐淅瀝而下，砸在院前的臺階上時發出巨大的響聲。

云錦初領著雁回轉回了房中，就朝著道：“墨玄宸跟我說過好幾次你擅長易容偽裝，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替我換張讓人認不出來的臉。”

雁回低聲道：“小姐可有什麼要求？”

“沒要求，你隨便弄。”

雁回不知道云錦初想做什麼，卻也不想第一次就在新主子面前失了用。

轉退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就端著盆水進來放在一旁，然后又從腰間一直掛著的布囊里取出幾個瓶瓶罐罐擺放在桌前，連帶著從屋中妝臺之上挑選出了幾樣能用東西。

“小姐請坐。”

云錦初直接坐了過去，就見雁回取了帕子浸水擰干之后在臉上慢慢拭，等將皮完全拭了一遍，就取了些類似泥的東西在臉上折騰了起來。

臉上冰冰涼涼的，像是了什麼東西。

鼻梁，臉側以及眉骨之上變的厚重了起來。

雁回拿著竹篾似的的小件在臉上，不時地還勾勒幾筆，等臉上的廓出來之后，又取了一種無無味的藥水在臉上抹了一遍，拿著胭脂和眉筆涂涂畫畫了起來。

那邊好荷包的采芑和桑葉進來，瞧見這邊形都安靜在旁看著。

隨著雁回手中的作，二人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約莫小半個時辰，雁回收手。

“好了，小姐瞧瞧。”

放下手里的東西，拿著妝臺上的鏡子湊近。

屋中燈影搖晃，那并不算清晰的鏡子里赫然出現了另外一張臉。

還是的，可臉型，眉眼，下顎和鼻梁都有了變。

云錦初臉皮，覺到皮手猶如真皮一樣的。

這張臉額前有些淺紋，眼角被東西調整了形狀后，原本微圓的眼睛變了上揚的狐貍眼，整個人瞧上去比之先前大了十余歲，面容嫵，不說跟以前全然不同，至乍一看上去絕不會認出是宋家那個十五歲的表小姐。

“小姐？”桑葉眨眨眼。

云錦初著下扭頭問：“怎麼樣？”

采芑滿是驚訝地道：“要不是小姐的聲音和段還能認出來，這模樣當真完全是兩個人。”

云錦初聞言輕笑了聲，就見原本直的背脊瞬間松散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沒了骨頭似的靠在梳妝臺上，原本清亮的眼眸隨著外形變的嫵起來，角輕輕翹起，哪怕還是剛才那裳，可給人的覺卻全然像是換了個人。

手指輕翹，掩笑了聲，再開口時聲音也跟著變了，

“那這樣呢？”

笑容妖艷，聲音人，

“姐姐不？”

采芑和桑葉都是張大了目瞪口呆。

云錦初像是起了興致，搖曳著細腰走到兩個小丫頭跟前，手挑著采芑的下，紅湊近著說道：“小姑娘，要不要姐姐疼疼你？”

采芑：“……”

臉上“唰”的漲紅，口干舌燥。

“小，小姐……”

“哈哈。”

云錦初瞧著得不行的樣子頓時笑出聲，一旁的雁回也是滿臉驚愕。

不是沒有見過會口技的人，可沒想到云錦初一個小姐居然會，而且用的還這般練，再加上那隨著聲音變化的氣質，以及說話間仿佛當真是沉浸歡場多年的戲謔和風。

原本臉上那易容之下有一僵的破綻也被瞬間彌補。

云錦初逗弄了采芑一會兒，就恢復了原狀：“我出府一趟，采芑，你和桑葉守著院子，別人進來。”

“雁回，你換張臉，跟著。”

雁回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云錦初去換了夜行出來時，雁回也換了黑，變了個材瘦高的年輕男人，圍著轉了兩圈這才說道：“這易容不錯，打哪兒學來的？”

雁回說道：“奴婢家里以前是唱戲的，這易容本是我爹琢磨出來用作戲中換妝的，后來得罪了權貴，我靠著這個逃了出來被世子撿了回去，世子覺得我在這上面有天賦，就又尋了專門的人來教我。”

“多年琢磨下來，也就會了這些。”

云錦初挑挑眉：“家傳的本事？”

雁回搖搖頭：“算不得家傳，小姐要是喜歡，奴婢可以教您。”

云錦初低笑了聲，覺得這丫頭的確像是墨玄宸說的足夠聰明，只表出那麼一點點意思就主開口。

輕笑出聲：“我就不用了，你有時間的話，如果愿意，可以教教桑葉和采芑。”

云錦初剛才留意過雁回的手段，其實跟會的大同小異，用的手法也幾乎類同。

也能做到“易容”一般的改裝，不需要雁回也能讓自己變另外一個人，但是桑葉和采芑不會，桑葉那丫頭剛才瞧著換了張臉時眼睛亮晶晶的瞧著就知道喜歡，學了去玩。

倒是采芑，那丫頭不會武功，毫無自保之力，要是能學點兒易容的本事，哪怕只學個皮，也足夠往后萬一遇到什麼麻煩，而和桑葉又不在的時候，不至于半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雁回也沒覺得云錦初貶低的本事，只點點頭：“奴婢自然愿意。”

云錦初哄著桑葉，以回來替繡荷包為換好不容易讓乖乖待在府中不跟著一起，等套上蓑領著雁回出了宋家后，才輕笑：“不問問我去哪兒？”

“小姐是主子，主子去哪兒，雁回就去哪。”

“不怕我把你給賣了？”

“雁回的命是主子的……”

見一板一眼的又要開始說那套話，云錦初頓時打斷，“行了行了，知道你忠心，我就是好奇，剛才我焱翎引著錦麟衛的人去鎮南王府，你和焱翎明明想開口問我，可后來為什麼又沒問？”

雁回原是想說忠心的話，可對著云錦初的眼睛，遲疑了下還是如實道：“我和焱翎出王府前，世子說過，從今往后我們的主子只有小姐一個。”

死士認主。

別說他們如今中了蝕骨的毒，就算沒有。

他們也只認一個主。

世子將他們送給了主子，那他們就是主子的人。

云錦初倒是沒想到墨玄宸會這麼跟雁回他們代，臉上出些意外之，心里頭卻難得滿意了幾分，甭管那男人這話有幾分是說給聽的，又有幾分是真心實意，可至他說了這話。

笑了聲：“算他懂得誠信，走吧，去謝家。”

雁回愣了下：“謝家？”

“聽過一句話嗎？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這麼好的雨天，咱們去給謝家送驚喜。”

雁回瞧著明明換了張臉，卻依舊幽黑凜然的黑眸，莫名其妙就打了個哆嗦。

家主子這驚喜。

謝家怕是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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