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年前為了合家還是分家的事兒,當著一眾褚姓人的面兒,兩邊鬧得并不愉快,可眼下家已經分了,王氏到底還是褚義小兩口的長輩,又有外人在場,若是不理睬,說出去總歸是小兩口自己吃虧的,褚義一見沈鹿竹的樣子就知道妻子這是又在愣神了,不想外人誤以為沈鹿竹是故意晾著王氏,便主出了聲。
“大伯娘有事兒?”
王氏站在那左看看右看看,見鋪子里的人還真是不,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可也知眼下不是個說正事的好時候,便只是笑容滿面地沖著褚義擺擺手:“我也沒啥大事兒,雖說分了家,可到底還是你們長輩,主要是來看看你們!不耽擱你們賣貨,等一會兒再說,我在這坐會兒!”
王氏說完也不顧其他人詫異的目,自顧自地在鋪子里的椅子坐了下來。
別說褚義小兩口不到頭腦了,就連在鋪子里等著買紙錢的村民,都覺著要不是自己眼睛出了病,把別人看了王氏,要不就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聽差了王氏方才的話!
不是說這老褚家因為分家的事兒,那天當著村長跟他們族長的面鬧得不可開的嘛,現在這又是鬧哪樣,還長輩來看看小輩,就那王氏?說是母豬上樹了,倒是有可能還有傻子信。
沈鹿竹見這形,哪還有心思去灶房做飯,連想都不用想,立馬就扭回到褚義邊坐好,一邊繼續賣著紙錢,一邊琢磨著這王氏今兒到底是來干啥的!
要說是褚仁高中了,那王氏不應該這麼低調啊,不說讓全鎮都人盡皆知吧,全村總是要的,還是說是因為分家的事兒,名聲被傳得實在是太不好了,特意過來在村里人面前演戲賣好的?
紙錢鋪子里因為王氏的說辭和舉,氛圍瞬間變得詭異了起來,無論是買好了紙錢的,還是還沒買的,都靜悄悄地盯著屋里的靜,誰都不想錯過一會兒的第一手八卦資源。
鋪子里就這麼一直一堆人圍著不肯走也不是辦法,沈鹿竹沒有辦法,只能選擇直接從王氏上下手了,又不能上去把來買紙錢的人都給轟走。
“我跟褚義都好得很,大伯娘看也看過了,不如就先家去吧,這都到了要做午飯的時辰了!還是說,伯娘還想看看三叔,那我去把三叔也出來?”
要是往常,沈鹿竹這話必定會引起王氏的不滿,從而讓教訓幾句,然后生氣離開,可今兒王氏卻跟換了個人似的,就是賴在那不肯走:“沒事兒,時間還早呢,再說了有你堂嫂忙活兒呢,用不上我!”
沈鹿竹見委婉得不行,那就只能直接開問了:“伯娘到底有啥事兒,不如就直說吧,要是想等著鋪子里沒人,那可是沒時候。都是一個村里住著的鄰居,有些說不定還有些親戚關系呢,伯娘不用這麼見外!”
沈鹿竹一番話,沒等王氏有反應,倒是先把鋪子里等著瞧熱鬧的村民們給逗笑了,有些個自來的嬸子,甚至還幫著沈鹿竹催促上了:“就是的伯娘,有啥事兒你就說唄,我們又不能笑話你!”
“就是就是,這紙錢鋪子生意多紅火啊,你要是這般等下去,怕是得過了清明才能開口了!”
王氏被這些人弄得有些惱火,拉下臉轟著眾人:“去去去,跟你們有啥關系!買完東西就趕滾回家去,家里都沒活兒是吧,不回去做飯回頭再把家里爺們給出病來!”
“這話說得跟就你家又兒媳婦燒飯干活似的,再說了我們又沒在你家待著,人家老板跟老板娘都沒說話呢,跟你有啥關系!”
那幾個嬸子大娘也是個暴脾氣,王氏說話不中聽,自然也不會慣著:“就是的,別是啥見不得人的事兒吧,非得把我們都趕走了才敢說是不是!褚家媳婦兒,你聽嬸子的,絕對不是啥好事兒,你們就不聽的,咱們今兒就在這待著了,我看你說不說!”
王氏被兌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擼上袖子當場就跟們來個你死我活,可明顯的現在是寡不敵眾,要是真打起來了,那沈氏跟褚義絕對不會幫著自己的,到時候還不是自己吃虧,想通了這點,王氏的張張合合,最后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誰說不是啊,還跑到這來裝照顧小輩的好長輩來了,當你們分家那時候,抖落出來的你那些丑事兒誰不知道呢!”
“就是,你們看那樣,說不定就是又想出什麼損招,來坑害這小兩口的!”
這話王氏可實在是忍不了了:“你說誰坑害人來了!你們知道個屁!我是來給他們送銀子,來給他們幫忙的!”
這話聽的沈鹿竹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可是日惦記他們銀子跟鋪子的大伯娘王氏!還能給自己送銀子,幫忙?說太今兒是西邊出來的,都比這可信!
“伯娘來送銀子的?那何必這般藏著掖著,直接拿出來給我不就得了,還要給我們幫忙是嗎,正巧后院重新翻修過之后,還沒認真打掃過呢,那就也拜托給伯娘了!”
沈鹿竹說著還真將手到了王氏面前,等著王氏把自己的荷包出來。
王氏見沈鹿竹這般無賴的樣子,還有那些幫腔的人,頓時就火了起來,可到底還是有一理智在的,知道一會還有事兒需要這小兩口辦的,現在還不是教訓沈氏的時候:“誰跟你說是現在就給銀子的!是我這有個好活兒要給你們做,活兒做了,不自然就給你們銀子了!”
鋪子里的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王氏到底唱的是哪出?
“人家自己就是老板,還需要你給介紹活兒?”
王氏白了嘀咕的那人一眼,湊到了柜臺前,開始勸說褚義小兩口:“我到底是你們大伯娘,咱們雖說之前有些,可說到底不還是一家人,這村里說起棺材鋪跟紙錢鋪子,誰不知道是咱們老褚家!
家里的棺材鋪子是要一直開下去的,哪有賣棺材的不捎帶著賣紙錢的,你們今后再這麼自己單干,是要被人脊梁骨,說你們跟阿爺阿搶生意的!再說了,家里那麼大的棺材鋪一開張,又有棺材又有紙錢的,可你們到時候只有紙錢,那生意自然是沒法比的,說不得都得虧錢!
要我說咱們啊,就得擰一繩才行。褚義跟沈氏你們兩個今后就給家里的鋪子打工多好,還是做這些個棺材紙錢的買賣,只管著做就,其他的事兒都不用心不說,到了日子都不用理會家里的鋪子掙了多,就只拿銀子就,也不用上貨進貨的往里銀子了,褚義也還能繼續留著那做棺材的手藝不是!咱們鋪子大,到時候賺的也肯定更多。回頭說出去,誰不得說一句你們小兩口是個好的,是顧全大局孝敬長輩的。輕輕松松地把錢掙了,還有了個好名聲,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大伯娘是說往我們把自己的鋪子關門,然后給你家鋪子做棺材做紙錢?”沈鹿竹真是服了王氏的執拗了,怎麼兜兜轉轉就是不肯放過他們的小鋪子呢!
“什麼你家我家的,不都是咱老褚家的嘛!”
沈鹿竹漫不經心地拉著褚義的服袖子在玩,邊玩邊反問道:“咱們分家了伯娘,就得分你的我的!不然啊,就會像之前一樣,有些拎不清的人,就總覺著別人家的東西就是自己的,想要搶過去,是吧伯娘?”
“你……你們想分得那麼清楚,就分!又不是不給你們銀子,褚義做棺材,沈氏你做紙錢,就跟你們那作坊里雇的人似的,村里誰不知道做這個掙錢啊,褚家的棺材鋪子就只負責賣,給你們掙大頭總了吧!”
沈鹿竹冷笑一聲,刷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伯娘的銀子還是自己留著吧,也不用讓什麼大頭利潤給我們,我們不需要!”
“什麼你們不需要啊,這還有不要銀子的,真是……”
褚義不想再聽王氏在這廢話,他們已經分家了,他家阿竹沒必要這份氣!上次他就發過誓,不再讓妻子褚家這些人的欺負,褚義猛地站起了,從柜臺后面繞到了前面,手就攆人:“我們要關門了,都回吧!”
王氏被褚義推著往外攆,掙扎得十分厲害:“褚義你干什麼你!你居然對長輩手!還有沒有人管管了,侄子手打伯娘啦!”
見王氏又開始耍潑,還往褚義上潑臟水,沈鹿竹忙也從柜臺后面饒了出來,一把拽住王氏的袖,就往外拉:“再沒見過你這麼沒皮沒臉,非得占小輩便宜的長輩!你這樣的人就得這麼對待,我們家不歡迎你,趕出去!”
王氏被拽出了鋪子大門,連帶著之前在屋子里瞧熱鬧的那些人,也跟著出來圍觀了,沈鹿竹猛地甩開王氏的袖,將留在大門外,自己則返回到鋪子里,“嘭”的一聲摔上了房門!
王氏被當眾扔了出來,還被這麼多人全程圍觀,惱怒,指著紙錢鋪子的大門嚷道:“你們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真是給臉不要臉,好啊,是你們說的分家了的,有本事就別借著老褚家的名聲開什麼紙錢鋪子,褚義你有本事就這輩子再也別做棺材,那是我們褚家的手藝,還有,還有這房子也是我們褚家的,褚義你有本事別姓褚!”
“啪”的一聲,鋪子的門再次被打開了,還不等王氏反應過來,一碗茶水就直奔著的面門潑了過來,嘩地澆了王氏一頭。
“侄媳婦兒給大伯娘清醒清醒腦子,省著伯娘一天到晚只想著占別人便宜,燒壞了腦子,都不記得自己姓王了!別說就是分了家,今兒就是天塌下來了,也沒人敢說褚義不姓褚,倒是伯娘你,說不定明兒就因為言行無狀被休了,到時候可就連褚王氏都算不上了!”
王氏狼狽地清理著臉上粘著的茶葉葉子:“沈氏,你個目無尊長的!我要去告訴阿爹,告訴族長,讓他們對褚義家法!”
“潑你的是我沈鹿竹,把你轟出來的也是我沈鹿竹!再不走,我這還有昨兒個沒倒的夜壺!以后再來胡攪蠻纏,小心我見你一次潑你一次!”
“嘭”的一聲,紙錢鋪子的門再次被重重摔上了,王氏被懟了個沒臉,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丟臉至極一屁蹲坐在褚家老宅院門外的土路上,哭天搶地地哭訴著自己的委屈。
那些個圍觀的此時哪還有搭理王氏的心,全都被沈鹿竹方才那一波的作給鎮住了,沒想到平時看著和善笑、弱弱的褚家小媳婦,居然還有這麼彪悍的一面!
不過轉念想想要是自己遇上了王氏這種不要臉的親戚,怕是早就做得比那沈氏跟激烈了!
幾個大娘嬸子邊想著,邊興沖沖地往家里趕,得趕把這大八卦跟家里好好學學,這褚家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王氏坐在那哭嚎了半天,一抬頭,邊哪還有人了,只剩自己在一陣陣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雖心有不甘,可也怕要是自己再鬧上門,那沈氏真潑自己一屎尿,最后只能憋憋屈屈地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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