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竹皺著眉頭看著對面坐在自家鋪子里，突然開始哭哭啼啼的人，注意到旁的褚秀秀似乎比方才更加拘謹了，忙手將人攬在自己懷里，出聲維護：“我們秀秀平日里膽子大的，又懂事又聰明的，別提多招人喜歡了，也不知道今兒是怎麼了，同往日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啊……哦，還是有不一樣的，這不是突然見到嬸子你了嘛！”

原本還在傷心抹淚的吳氏一聽這話，瞬間忘了哭泣，瞪著眼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沈鹿竹本是有很多話要懟吳氏這不負責任的阿娘的，可側頭看了眼秀秀，話到邊又咽了回去：“沒什麼，嬸子不是來看秀秀的嘛？剛一見面就哭哭啼啼的多不好，小心給孩子留下個不好的映象。”

吳氏雖有些瞧不上沈鹿竹這個褚家的新婦，可也不得不承認說得對，抿著假意整理了下襟緩解尷尬，然后才又笑著看向褚秀秀：“是阿娘太想秀秀了，一時激才哭出來了，秀秀你別介意啊！”

說完見對面的孩依舊地靠在沈鹿竹上，心中很是不滿，扭頭對著褚義二人說道：“褚義，你看看你們在這，秀秀這是太張了，要不你帶著你媳婦兒先到別的屋子待一陣，讓我跟秀秀單獨說說話不？”

沈鹿竹跟褚義倒是無所謂，只是這事兒他們說了又不算，主要還是得看褚秀秀自己的意愿。

褚義沒回應吳氏，而是看向一旁的堂妹：“秀秀？”

“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我跟你堂兄就先到院子里去，如果你暫時還不想的話，那也沒關系。”

褚秀秀側頭看了看旁的堂兄堂嫂，又看了看對面自稱是阿娘的人，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堂兄堂嫂不要出去。”

沈鹿竹其實是能理解秀秀現在的心的，多年未見的阿娘突然來看自己，與其說是開心激，或是怨恨委屈，其實都不大切，秀秀現在應該還懵著，畢竟還是個孩子，面對這種況有些茫然跟不知所措實在是太正常了！

“好，那堂兄堂嫂在這陪著你！”

這一段對話本是沒什麼問題的，可看在吳氏眼里卻徹底變了味，自己的親閨兒跟自己不親，見到自己比見到個陌生人還不如，結果卻跟個堂嫂子親得跟什麼一樣，難怪那王氏要自己小心這沈氏了！

吳氏是在前幾日回娘家探親的時候見王氏的，兩個前妯娌在村路上了面，怎麼著也要相互寒暄一下的，相互問過了對方的近況，吳氏本就打算走的，誰知道王氏竟在知道剛死了男人后，又主提起了褚三叔跟褚秀秀，拉著就是一通說。

吳氏這才知道褚家如今已經徹底分了家，自己閨兒如今竟然被剛進門的小媳婦管著，不僅如此，據說那人還是個兩面三刀的，總是當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就連褚阿跟王氏都沒能斗過！

定是這沈氏蒙騙了褚秀秀，這孩子還跟個傻子似的相信人家呢，都十三四歲了，家里都沒給張羅過婚事，要說是疼誰信啊，依看還不就是想把褚秀秀留在家里，免費被們指使干活！

沈鹿竹說完剛想對吳氏解釋一下，誰想到吳氏竟然直接就發飆了：“好啊你們，還真是大嫂給說中了，果然是個壞心眼子的毒婦！這才嫁到褚家多久啊，就攪和著褚家分了家不說，還把長輩趕出了老宅去！我告訴你們今兒我來了，你們就別想再拿秀秀當免費的勞力，指使著給你們干活，門都沒有！”

小兩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對方，不明白這吳氏到底是想說什麼，不過這倒是不妨礙褚義開口：“來看秀秀可以，要是不是那就請回吧！”

“呦，怎麼？被我說中了，就想攆人？褚義我告訴你，你跟你三叔都是個沒腦子的，個還沒長齊的丫頭片子給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才嫁給你多久啊，你看看現在，家分了不說，宅子鋪子銀子現在哪一樣不是在人家手里握著，你三叔更是個蠢的，居然還帶著秀秀給干活，真是瘋了！我告訴你，今兒我必須帶秀秀走，才不給你們這些喪良心的帶，我可憐的秀秀，你放心，你跟阿娘走，阿娘以后一定會對你好的，給你找個好人家！”

褚秀秀被這突發的狀況嚇到了，只知道吳氏是想把從家里帶走，抱著沈鹿竹的胳膊，胡地搖頭：“我不跟你走！”

“你也是個蠢的，跟你那蠢阿爹一樣一樣的！你非在這別人的家待著做什麼？怎麼的干活有癮是不是，你要是干活兒有癮，你上阿娘家干去，給外人做什麼！”

褚秀秀朝著吳氏吼道：“這就是我家！你才是外人！”

隨后又帶著哭腔對沈鹿竹說道：“堂嫂我不走，我哪都不去，我還要跟阿爹還有堂兄堂嫂住一起。”

沈鹿竹安地輕拍褚秀秀的肩：“不走，咱們哪都不去！”

“你個當堂嫂的，這事兒不到你說話！褚秀秀說你蠢你還不認！你真當他們是心疼你，喜歡你才留你在家的？他們那是怕被分走銀子，他們攪和著分家，還讓你跟你阿爹跟他們一起，不就是看你阿爹是個殘疾，你又是個娃想吞了你們那份家當嘛，當誰不知道似的，就你們爺倆還把人家當是好人了，還吭哧吭哧地給人家干活！這鋪子、這宅子還有田地都有阿爹一半，褚老三就秀秀這麼一個閨兒，阿爹的就是的，要是去了別家或者出嫁了，你們就得分銀子出去，要不你們做啥阻止我們母相見？做啥秀秀都十三四里還不張羅給相看人家？”

褚秀秀不肯相信吳氏所說的，堂兄堂嫂待跟阿爹一向最好了，絕不可能是想說的那般：“閉！你胡說，你騙人！”

“你這孩子，說你蠢還真是沒說錯。你怎麼跟我說話呢！我是你阿娘！”

“我沒有阿娘！”褚秀秀沖著吳氏吼完，扭就從鋪子的后門跑了出去！

“秀秀！”沈鹿竹喊了一聲，又跟了兩步也來到后門，見褚秀秀已經跑過了前院，直奔后院而去，估著應該是去找褚三叔了，這才放下心來，“哐”的一聲，一把將鋪子的后門摔上，氣勢洶洶的扭頭就要跟吳氏算賬！

“方才我不說話，不是因為你說得對，是因為秀秀在！我給你留面子，也不是因為把你當什麼狗屁長輩，是因為你是秀秀阿娘，可秀秀要是不認你，你就什麼都不是！”

“那孩子還不都是讓你們給教這樣的！連自己親阿娘都不認了！”

沈鹿竹輕蔑地哼笑了聲：“你要是盡了你當阿娘的責任，秀秀哪會到旁人來教！這麼多年，你哪怕是來看看秀秀，都不至于見到你跟見到陌生人一樣！你怕是連問都沒問過！你是離婚了，又不是人死了！怎麼離個婚連跟眼睛也都一起摘除了不？既然不能負起責任，那當初就別生！”

褚義從沒見沈鹿竹這般生氣激過，忙上前安，一邊冷著臉對吳氏說道：“秀秀說了沒有阿娘，褚家不歡迎你，你走吧！”

褚義不知道的是，這些話上輩子在沈鹿竹心里埋藏了近二十年，特想問問那對把丟了的男，既然不想要，干嘛還要把生下來！

“個小孩子，說的不算！你們這樣強攔著不讓我們母見面，我是能去府告你們的，褚老三呢，讓他出來說話！”

“不用你嚷嚷，我還要找你呢！”說著，褚三叔拄著拐推開了鋪子的后門！

“你來了正好，今兒這事兒必須得說清楚，秀秀我是一定要帶走的，還有該是的家產，也一文都不能！”

褚三叔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咣咣作響：“你做夢！秀秀是我閨兒！”

“秀秀是我生的！你們對不好，我當阿娘的還不能把接走了？”

方才秀秀跑去后院哭得凄慘無比的景象，褚三叔現在一閉上雙眼還依然歷歷在目，想起來就恨不得打這吳氏一頓給秀秀出氣！

“你別以為當年對外說是和離，咱們兩個就真是和離的！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心里比誰都清楚！為啥你當初連提都沒提把秀秀帶走的事兒，你也清楚，別著我把當年的事兒再翻出來，找村里人來給我評評理！”

吳氏的囂張氣焰瞬間被打了下去，沈鹿竹還嫌不夠解氣，抄起一旁的撣子，攆人道：“還不快走，以后上我們家附近來晃悠，不然下次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吳氏走了，小兩口索直接關了鋪子，陪著褚三叔一起回了院子，在廂房看見了已經被元霜安好了緒的褚秀秀。

吳氏回了同樣在靠山村的娘家，一進院就被自家弟弟攔了下來追問：“阿姊，咋樣了？姊兄同意了沒？咋說的？”

“姊什麼兄，姊兄！我跟褚家老三早就和離了，你在這瞎喊！”

吳氏的弟弟白了自家阿姊一眼：“和離咋了？和離了又不是不能再結！那褚家老三這麼些年一直就沒找過，說不定就是等你呢阿姊！再說了，他們家現在可跟頭兩年不一樣了，那紙錢鋪子的買賣，你是沒見著，火得不行，聽說就連鎮上的老板都夠來搶生意了！我那姊兄跟著他那大侄子過，以后那日子豈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想咋過咋過！我那前姊兄沒了，那家以后還不得都聽人家前頭那人生的長子的，現在這麼好的男人，你上哪找去？你不過好日子，你兄弟我怎麼跟著沾！”

“褚家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這念頭吧！”

吳父在堂屋聽見了閨兒兒子的說話聲，也走了出來詢問：“你不是去褚家了，咋樣？那褚家老三可是還要你？”

“阿爹，我不是說了，我跟褚老三是不可能的了！”

吳父皺了皺眉，一臉的不愿：“那秀秀呢？你回不去褚家，那就想辦法把秀秀拉攏到咱家啊！”

“這你也別想了，褚老三說了，再去找他們就跟全村說當年的事兒，讓大家伙兒給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