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阿照突然想再看一眼那鴛鴦七,便折了個彎,走了來時那條道。
花園里,寒風還在呼嘯,而那株鴛鴦七的旁邊,竟站著早早就走了的慕容燼,
他筆直地肅立在那兒,手里撐著一把傘,旁并沒有候著其他宮人,就那麼定定站在那里,好似特意在等一般。
阿照步子慢了許多,接過宮婢手里的傘,自己撐著走到他側。
兩人目在風雪中撞,又在風雪中移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靜默著,一道漫步往東宮的方向走去。
到了東宮,慕容燼看了眼棲苑的方向,一句話沒說地回了蒼嵐苑。阿照駐足凝了片刻,直到再看不到他的背影,才輕輕丟開撐著的傘,淋著雪往棲宮走去。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慕容燼,夫妻一場,今夜這場雪,咱們也算共過白頭了吧!
棲苑門口,綠蘿捧著個湯婆子,已經在門口等候了許久,遠遠地見到太子妃回來,急忙跑了過來。
見頭肩頭都落了一層雪了,急忙手去撥掉,邊撥邊對著后的月念道:“月姐姐,娘娘這般淋雪,你怎麼也由著娘娘的子來,這天寒地凍的,回頭著涼可如何是好。”
自來到了北燕,綠蘿碎碎念功夫越發見長,月都聽習慣了。隨怎麼念,淺笑著跟在他們后。
人都進去后,門被輕輕推關上,一同關上的,還有他們后的漫天風雪。
轉眼又半月從指間流逝,北燕的天也到了最寒的時候。
也因著這尾寒,梧苑一連病了好幾個婢,就連一向魄康健的月和聽雪都病倒了,最為嚴重的卻是蘇嬤嬤與李二,兩人已到了臥床不起的地步。
“娘娘,怎麼辦,咱們帶來的藥都用完了,嬤嬤他們再不請大夫,再這般下去,怕……怕是熬不過去了。”綠蘿眼睛紅紅的,說一句話眼中便掉下兩行淚,是哽咽的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阿照眉頭皺著,問:“李忠去太醫院回來了嗎?”
候在門口的崔瑤聽到太子妃的聲音,正好看到李忠從外回來,立馬大聲道:“回來了回來了,娘娘,李侍衛回來了。”
李忠從外進來,臉不怎麼好,稟道:“公主,太醫院沒有太醫肯來。”
“他們怎麼說?”
李忠回道:“說是北燕宮規里,沒有太醫給宮婢看診的先河,只給了屬下幾包傷寒藥帶回來。”
蘇嬤嬤他們病得已經太重,若沒有大夫號脈觀診,隨意幾包傷害藥怕是只會加重病。
“公主,屬下請求出宮一趟。”
阿照看出他想干嘛,不允道:“北燕皇宮森嚴,你能出去都未必能回來,何談多帶個人!”
北燕宮妃不得擅自離宮,縱然是太子妃,也得先稟到北燕帝允許才行。這個太子妃都不能出去,更何況棲苑其它人了。
李忠跪了下去,堅持道:“公主,讓屬下試試吧!”
“你是想拿命去試!”阿照面上有些溫怒,轉道:“本宮來想辦法,綠蘿,取氅來。”
阿照本想等慕容燼回來,求他幫忙的,可天不逐人愿,慕容燼幾日前護送皇后去北燕國寺進香,上大雪封山,直接耽擱在了國寺中遲遲未歸。
本想去求求北燕帝,卻被淑妃有意擋了回來,連續幾次都沒見到,而其他人更是有意無意避開了。
綠蘿很快取來氅,阿照穿戴好,只帶著李忠便往太醫院而去。
……
落雪苑中,云瀟瀟百無聊賴地躺在榻上看戲折子。一旁站著兩個探聽到棲苑那些的事時宮婢,正繪聲繪的,當笑話般說給取樂聽。
云瀟瀟丟掉戲折子,聽著聽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味,問道:“宮里的奴才生病,一般不是都能領些傷寒藥嗎?那棲苑的人,怎麼會都病到沒大夫不行的地步?”
宮婢見良娣聽了,非但沒咒罵兩句,反而關心起來,趕忙收了眼底的幸災樂禍,回道:“奴婢也不知,許是盛涼的冬天比較暖和,他們第一次來咱們北燕過冬,寒不得當,才子沒承住。”
“這樣啊!那裴銀那死人看著子更單薄,為何還好好的?”
最好也病死了多好,太子妃的位置就給騰出來了。
這個,宮婢不知道怎麼回了。
另一邊,太醫院門口。
當站在門口的侍衛見到太子妃親自來了時,急忙跑去通知里面的太醫們。
此刻,以院首林老太醫為首,眾太醫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這位拿著盛涼公主令的太子妃,不明白這是要鬧哪出?
“本宮今日冒昧前來,只想請衛太醫隨本宮回東宮看診。”
眾太醫在看到后李忠時,便已經明白太子妃想干嘛,但還是明知故問地問:“敢問太子妃,不知是東宮那位娘娘患了疾?”
阿照抬眼向那開口太醫,自是看出他們在明知故問,冷聲道:“患疾者,為本宮院中宮婢與侍衛。”
眾太醫聞言,面面相覷,其之一人眉頭蹙得老深,一副言又止的模樣道:“太子妃娘娘,太醫院乃是為皇上與后宮皇子嬪妃專診的地方,這宮人婢們,是沒有資格請太醫的。”
“沒資格?那以往北燕宮婢得疾者,皆是如何理的?”
“回太子妃,宮婢得疾,只需報備各宮管事嬤嬤,便可到太醫院下房領藥休養三日,若嚴重者,為不傳染他人,由宮中監司總管安排進隔離之所。”
所謂的隔離之所,不過是個得疾嚴重的宮婢們等死的地方罷了。
一旁眾人亦附議道:“李太醫所言極是,是以宮婢得疾者,上至太后旁嬤嬤姑姑,下至夜庭換洗奴婢,皆是無資格請醫就診,北燕宮中亦無此等先例。”
可笑,人命關天之事,到了這些本應救死扶傷的太醫口中,竟也要講究資格和先列了,當真可笑至極。
阿照冷冷地著這些人,再問:“那侍衛得疾者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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