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子妃,侍衛得疾者,可報備林軍統領,得應允后特例遣送出宮,自尋在宮外尋醫治病。”
“也就是說,這諾大太醫院,縱然閑置作一堆,也不愿去救人一命?”
這話似帶諷意,剛說完,便立即便有太醫反駁道:“太子妃此言差矣,微臣等每日都要去給各宮娘娘皇子請平安脈,稍稍閑暇還得專研醫,何時閑置作一堆了?”
專研醫?阿照聽得不由發笑。
“娘娘還是請回吧!若娘娘宮中有宮婢患疾,先例不可違,微臣等除了贈送娘娘兩幅藥外,也莫能助了。”
一個和親太子妃,這些自恃清高的太醫們,心底自然是沒多敬意的。畢竟歷朝歷代,能穩坐太子妃之位的娘娘有很多,但日后能不能坐上后位就難說了,而且太子不喜太子妃之事,整個燕京城都知道,太醫們自然有所輕視。
他們眼底的敷衍阿照豈會看不出?
若此刻來的是慕容燼,別說是給宮婢診病,就是街上乞丐,這些人怕是屁話都不敢多說一個吧!
阿照心底有怒,面上卻依舊冷冷的,道:“治病救人不是為醫者本份嗎?再者說,北燕宮規中也并無明確的指出,太醫不得為宮人婢診病一條。各位太醫如此推,莫不是覺得自份尊貴,去給一個宮婢診病,會有失了各位的份?”
是,但誰又會承認呢!
“太子妃,恕微臣不能認同太子妃您的說法。我等皆是皇家醫,專為皇上娘娘們診病的,自是不能給那些份低微卑賤的宮婢們同診。若眾太醫皆去給宮婢們診病去了,太醫院豈不是門庭若市,要如街道一般往來不拒?那日后皇上與各宮娘娘們有疾之時,我等未能及時趕至,敢問太子妃娘娘,到時我等又當如何說?誰又能擔此責?”
阿照向那言辭犀利出口反駁自己之人,年紀不大,材瘦小,長得倒是很是俊秀。
“這位太醫家中可是世代行醫者?”阿照答非所問的向他,面冷,眼底只余微涼。
那瘦小醫不明所以,不解為何太子妃突然問到了他上?
其他太醫也一臉不解。
頓了頓,南宮檀照實答道:“微臣南宮檀,家中世代經商,名下有數家藥鋪,微臣自小耳聽目染,便一直偏學醫。故,一直跟隨家中數位大夫學醫,直至去年學有所,經過層層會試,方得進太醫院。”
呵,這可是在炫耀自己家境優渥,還是炫耀是憑真材實料的太醫院嗎?
“那南宮太醫家中是為經商了?”
“是。”
南宮檀點頭,覺有些不妙。
阿照眼眸冷冽地看著他,突然話鋒一轉,厲道:“自古士農工商,商最為低賤,南宮太醫方才辱罵宮婢們份低微卑賤,無資格讓你們看診,那不知南宮太醫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據本宮所知,宮婢年滿二十五皆可出宮,他們此刻雖為奴,卻也是靠勞力自食其力,此為百工之一,反之世代皆為商者出生的南宮太醫你,或是你的親友,又該如何卑賤?”
那豈不是連份低賤的宮婢們都不如了。
這話,讓南宮檀瞬間面赤紅,惱怒道:“請太子妃莫要轉移言論,縱然下曾經與那些宮婢們一樣份低賤,但微臣此刻已仕途,兩者早已不同,怎能相提并論!”
這人還真是頑固,阿照怒極反笑道:“怎就不能相提并論?學醫者,既選行醫這條路,理應做的,不是時刻想著王權富貴和功名利祿,而是要想想自己曾經的初心,想想自己的一本領,到底是學來做什的!”
眾太醫一愣,竟想起他們學醫的初心,本就是能懸壺濟世。
阿照將自己的令牌重重的擱到旁邊木桌上,冷聲道:“若各位已忘初心,執意虛名,恕本宮直言,諸位今世醫行也就止步于此了。”
南宮檀與一旁眾人,看著太子妃怒放下的令牌,都被堵得無言,面上倒是出微撼,亦再無反駁之詞。
也是在此刻,眾人才想起,這位太子妃名揚四國,似乎并不是以和親北燕當太子妃之事名揚的,而是當年敢以一人之能,舌戰盛涼諸文臣言的膽量與智慧揚名的。
那句聽卿一言,勝千言,猶在四國流傳。
“諸位,本宮再問最后一遍,人,你們救是不救?”
阿照著他們,見他們皆無作,還在你看看我,我看著你的,最后一個個垂下腦袋時,面越發寒起來。
許久,一道微嘆聲響起,從始至終只觀看的林老太醫站了出來,吩咐道:“去將老夫的藥箱取來,老夫親自隨太子妃出診。”
“林老,這不妥啊!這不是……”落了他們太醫院的名聲麼!
有人覺得不妥剛想阻止,卻被林太醫斥責道:“休得多言,太子妃所言極是,治病救人乃是吾輩為醫者分之事,諸位同僚,莫忘了學醫之時的初衷啊!”
眾醫頓時啞然,皆汗的垂下頭沉默不已。
他們學醫的初衷,本就是行救世人。不求名揚天下懸壺濟世,只求問心無愧。
可如今的他們,被利熏了眼,哪里還能再問心無愧!
……
回東宮的路上,林老太醫問了太子妃一個,李忠也想問的問題:“敢問太子妃,若今日沒有太醫站出來,您會如何?”
阿照腳步未停,冷冷地答了三個字:“闖宮門!”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但還有一個,就是讓李忠在他們頭上架把刀。
不過也是湊巧了,林老太醫是太醫院三大圣手之一,平日是不需到宮中設立的太醫院值守的,今日若非他來了,不然阿照怕是真的會大鬧太醫院。
東宮門前,綠蘿面焦急地在門口來回渡步,遠遠見到太子妃請到太醫回來了,急忙跑了過去,哭著道:“娘娘,嬤嬤和李二快撐不住了。”
阿照面突變,讓李忠背起林老太醫便往棲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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