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錦就跟霍凌絕一起進去了。
大家互看了幾眼,暗暗流了一番“皇上為何要霍世子去”、“難道皇上與霍世子有舊?”、“怪不得這麼小就給他們賜婚”等等的意思,然后又一刻不耽擱的,開始跟沈既明說話。
沈晝錦兩人進去之后,武宣帝看了看他,出手:“博采眾長的范本?”
沈晝錦:“……”
敢你在里頭聽現場直播呢?
默默的掏出一套來,然后又掩耳盜鈴的撕掉了書封。
畢竟書封上頭有皇帝年號和干支紀年什麼的,武宣帝瞥了一眼,又翻了兩下,且先放到一邊,又出手,問:“三墳五典八索九丘?”
沈晝錦再次:“……”
檢查了一下,把這幾本書一起給他了。
武宣帝又翻了兩下,又放到一邊,又出了手。
沈晝錦瞪著他,武宣帝笑著收回手,道:“錦兒莫要見怪,朕習慣了。”
沈晝錦第三次:“……”
發現自從認識了這個皇帝,最常出現的緒就是無語,雖然知道他純粹就是在逗,但還是覺得好無語。
武宣帝笑著道:“絕兒,錦兒,你們過來看看。”
他在案上攤開一張紙,兩人都湊過去看。
這顯然是審問過那些人之后,匯總起來的天災人禍,有許多已經批了一道,顯然是已經解決或者理過了,還有的,用朱筆點了一點,或者兩點。
武宣帝顯然已經全部記住了,直接轉過來讓兩人看,一邊從上頭指著道:“春汛、旱災、瘟疫、冰雹、地、颶風……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沈晝錦也不由得沉默下來。
不這麼直觀的擺在臺面上,都不知道,只短短一年的時間,這個天下就有這麼多的事。
霍凌絕道:“春汛,皇上不是派了人過去了?”
“是,”武宣帝道:“但據說這次春汛厲害,朕仍舊有些提心吊膽,而且自今年秋季開始,蜀州三年大旱,糧食減產八,你們說如何理?”
沈晝錦道:“種比較抗旱的糧食,小米啊谷子啊玉米啊,都很耐旱,還有蔬菜,土豆山藥秋葵都很耐旱。”
“嗯,”武宣帝道:“這個要趕早,一開年就得過去,絕兒還要考試,所以朕會指云嶠過去,你們也先在蜀州打井,順便配合云嶠,可好?”
沈晝錦習慣了,點了點頭。
武宣帝問:“瘟疫這個,你們有什麼想法?”
沈晝錦不吭聲,霍凌絕道:“瘟疫發應該是在夏天,若是讓臣去的話,來的及的。”
武宣帝點頭,沈晝錦忍不住話,“瘟疫這種,我雖然不太懂,但也知道,瘟疫在大規模發之前,也許已經在不起眼的地方存在了很久,兩三年都有可能,所以不能等要發再去,而是越早越好。”
武宣帝道:“那錦兒去?”
沈晝錦這次非常淡定,道:“我雖然不愁趕路,但畢竟不會分.。打井我離不開,瘟疫我也不是行,并不是我去站一站,就能發現瘟疫的,我如果做這件事,肯定要天天待在那兒,那打井怎麼辦?停工?”
其實可以讓小凰去的,讓小凰跟著打井,反正就是要用用空間,但不能輕易說出來,不然不知道武宣帝這個黑心資本家會讓兼多職,是退休來當咸魚的,不是來當拼命三郎的!
武宣帝皺著眉,暫時放下這事,又問:“四月,冰雹,據說折子上寫著……大如馬頭,或大如斗,麥田無顆粒留,樹木皆如斧所劈,傷行人、斃禽畜甚眾……這個,你們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沈晝錦搖了搖頭。
霍凌絕也搖了搖頭。
榮四平抓時機稟報:“皇上,該開午宴了。”
武宣帝擺手:“朕忙著,讓太子陪他們去吃。”
榮四平顯然已經習慣了,半個字也不多說,應了一聲就去傳令了。
武宣帝吐槽:“是朕過生辰!還要朕請他們吃飯!要不是他們送的禮都能抵飯錢,朕真不想費這事兒!”
沈晝錦非常淡定的道:“你收了禮不請吃飯,不是更省錢?他們又不敢說什麼。”
武宣帝:“……”
沈晝錦忍不住笑出聲。
無語了這麼多回,終于到這非主流皇帝無語了。
然后武宣帝繼續道:“所以,冰雹真的沒有好辦法?”
沈晝錦忽然心頭一,腦海中掠過一個念頭。
猛然皺了眉,開始思忖,霍凌絕一眼看到了,就向武宣帝示意,然后兩人一起看著。
沈晝錦徑自思忖,那兩人等了片刻,武宣帝就等不及了,道:“然后是地,地……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霍凌絕輕聲道:“這次地,我記得不太嚴重。”
“嚴重的。”武宣帝道:“你那時還沒接朝事不知道,據說那時報回來的折子,說是倒塌房屋近二百間,五十余人下落不明……”
他又吐槽:“真是一伙廢,好幾個人都記不住一封奏折!!不過朕看了,那邊的刺史是王存道,那是一個忠直的人,這個數字應該比較中肯,并無太多的夸張或瞞。”
霍凌絕有點吃驚:“那是嚴重了。”
武宣帝道:“地震是九月十一,你殿試之后去,來的及。”
霍凌絕點了點頭,武宣帝繼續往下看:“颶風、止出海、加固房屋,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朕找旁人去就行。”
兩人都說完了,沈晝錦還在沉默,眼睛都閉了起來。
沈晝錦在想一個問題。
天道衰微,所以天災人禍變多了。
但,天災人禍越多,死的人越多,天道就越弱,這就是一個惡循環。
所以,天道也是不想有這些天災人禍的,也是不想死人的。
正常的天道完全可以掌控天災,但天道弱到這種程度,就很難說了,它要是能掌控,早掌控了。
但忽然想到了一個小故事。
聊齋有個故事《柳秀才》,說某蝗災,馬上就要蔓延到沂縣,沂縣縣令極為擔憂。
后來他睡著時,夢到一位綠秀才,綠秀才就指點他,說明日有個婦人騎著大肚子母驢,是蝗神,哀求可以免災。
縣令醒來之后,就依著這個法子去百般哀求,還抓住驢子不讓走,最終婦人答應了,說,可恨柳秀才多,泄機,便讓他蝗害,不損害莊稼就是了。然后婦人飲酒三杯就不見了。
之后蝗蟲飛來,遮天蔽日,但不落在莊稼地里,只集中在柳樹上,所過之,柳葉全被吃了。縣令這才明白夢中秀才是柳神。
故事就是這麼個故事。
所以沈晝錦在想,就算天道改變不了雹災,那讓雹災別落在農田和屋舍上,落在荒山上行不行?
稍微偏移,對那一方百姓來說,就是巨大的功德,雖然天道不該有偏頗,但天道都弱這樣了,鉆個空子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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