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慘白，雙眼閉，一不毫無知覺的躺在塌上。華好自得顧長歸幾次相救，在腦海里，顧長歸就像是永遠矗立不到的巨人，沒什麼事能擊垮他的。但此時此刻的他卻如此脆弱，脆弱倒不堪一擊。

華好心更疼了，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捂著以免自己哭出聲來。

扯過一旁的薄被，輕輕的給他蓋上，轉跳下車，也顧不得喊碧，也不管是否還在下著大雨，提起擺往寺里面跑去。

“姑娘---”碧嚇了一大跳，忙追了上去。

“姑娘，你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嗎？”貴弱的華好怎麼跑得過碧，很快就被追上了，碧一把拉住，手中的油紙傘移到的頭頂，但已經晚了，華好全漉漉的，頭上，臉上，擺嗒嗒滴著水。

被雨水一淋，又被碧擔憂的拉著，華好流失的理智漸漸回籠，愣愣的看著碧，半天沒有言語。

“姑娘---”碧被的舉嚇得有些呆了，諾諾的喊道。

“碧姐姐，等下我的舉你可能看不明白，但不要，你什麼都不要說，也什麼都不要問，只配合我行嗎？”華好定定的看著碧。

碧一愣，姑娘只有在發生嚴重事的況下才喊姐姐，碧有些害怕，著華好幽深的眸，愣愣的點頭。

“很好，我們走吧！”華好慢慢轉，緩緩的朝前走去，沒有了剛才的急切。

華好的理智回來，大腦也正常思考起來。顧長歸了這樣的重傷而只是躲在馬車里，都不敢去找大夫或是回蘇府，那麼說明他的傷不能讓外人知道。

但現在他的傷又不能再拖，也不能讓落霞寺里的人知道，畢竟這里的和尚他們不悉，人家不會為他遮掩。最好的辦法就是回蘇家去，至蘇家有華琳，有老夫人，有他們。

那要怎麼才能回蘇家去？今天出來本來是打算在這里住一宿的，要是沒有正當的理由，老夫人不會讓回去的。

這事不能瞞著祖母，華好如此想著。又想著顧長歸沒有馬上回蘇府，肯定也不愿讓蘇家人知道他傷一事，這就麻煩了，回去了也不能找大夫，這可怎麼辦？華好又有些著急了。

華好邊走邊思索，越想越煩。一時竟想不出一個好主意來。

默默打著傘的碧覷著自家姑娘變化不停的臉，不知在煩惱些什麼，但見臉嚴肅，神凝重，又想著剛才的叮囑，不敢開口問，只得把疑問憋在心里難。

華好走著想著，突然腳下被拌了下，差點摔了個狗啃泥。華好低頭一看，見是路旁一段被棄的竹節，一頭在兩塊堆砌在一起的石里，尖尖的一頭翹在路中間。

華好呆呆的看著那段竹節，突然眼前一亮。走過去手使勁把那半截竹節拔了出來，手輕輕著尖尖的那頭，果然尖銳。

“姑娘，你拿這個干什麼呢？”碧忍不住問道。

華好看了一眼，彎一笑，“當然是有用了。”

話音剛落，只見舉起手中的竹節，尖銳的那頭朝著另一只手臂狠狠劃去，只聽刺啦一聲，輕薄氣的紗料應聲而裂，破損的布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鮮紅的淋淋冒了出來，又被雨水稀釋、沖淡。

“姑娘---”碧嚇得差點昏了過去，丟掉手中的雨傘，手忙腳的去捂的傷口，卻止不住水往外冒。

“姑娘，您這是怎麼啦，您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您是想讓奴婢死呀。”碧抖著哭音著聲問。

華好疼得額頭冒冷汗，勉強扯了一個笑安道：“別著急，等下回去老夫人問你就說我是不小心摔倒的，知道嗎？”

“姑娘，這是為什麼呀？”

“別問，現在說不清楚，你只有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華好嚴肅的叮囑，碧只得點頭。

“等下回去你就去老夫人那里稟報我傷的事，還要說我肚子疼得厲害，可能是舊病復發了，想回去。”華好邊走邊吩咐碧。

“姑娘的肚子又疼了？”一聽華好說肚子疼，碧就想起上次差點通暈過去的經歷，更是著急了。

“還好，記得回去就這麼說，說得越嚴重越好！”

“好，奴婢知道了！”

主仆倆的說話聲被雨幕掩蓋，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嘩嘩的雨水沖打著石板，濺起一朵朵小水花。

自從天開始下來后，碧瑤就帶著曼香巧們回來了，卻沒在屋里見到姑娘和碧，猜想兩人肯定是出去了。

幾人收拾屋子，把屋子里里外外重新拭了一遍，剛才姑娘在歇午覺不方便鬧出響，現在稱姑娘不在，幾人手腳麻利的收拾了起來。

大戶人家的眷出行，用慣了的隨品一應帶全，即使只是住上一晚也如此。

等幾人收拾好了一切，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幾人才驚覺。姑娘還沒回來。這可急壞了一干大小丫鬟，幾人抓著碧瑤問該怎麼辦？碧瑤也不知該怎麼辦，只得分散人出去尋找，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找遍了，也沒見著半個人影子。

“這可怎麼辦，大雨天的，姑娘到底去哪里了呢？可急死個人了。”香巧急的跳腳。

其他幾人沒有說話，曼看了一眼，涼涼的道：“急有什麼用？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找到姑娘。”

“你---”香巧被一噎，瞬間臉氣得通紅，指著忿忿道：“我是沒什麼辦法，曼姑娘最聰明的，那您來告訴我們，到哪里去找姑娘？”

“我----”

“好了，姑娘還沒找到，你們一個個就在這里掐起來了，這就是你們的規矩？要是讓老夫人知道了，有你們好果子吃。”曼剛要說話，就被碧瑤怒聲打斷了，眼一瞪，指著幾個小丫鬟怒聲訓斥，把幾人訓得低下頭不敢吭聲。

“現在，夢玉看守院子，其他人帶上蓑，跟我一道出去尋找。”看幾人老實了，碧瑤果斷的分派任務。

幾人稱是，帶上防雨的東西，匆匆就要往外走去，剛走到院門口，就看到雨幕中有兩個人影攙扶著往這邊走了，雨勢太大，看不甚清楚，不過幾人還是心里一喜，忙迎了上去，待走近了，果然是華好碧兩人。

“姑娘！”碧瑤幾人忙奔了過去，扶著有些搖搖晃晃的華好。

“姑娘，你傷了？”碧瑤驚呼。

“回去再說！”華好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雨水使睜不開眼。

“是！”碧瑤比較穩重，也不多問，解下上的蓑批在的上，又接過曼手中的雨扇撐在頭上。

幾人半扶半抱把華好攙回了屋，屋里瞬間忙碌起來。一刻鐘時間，華好終于換了干凈的躺在榻上讓碧瑤給絞頭發。

不過華好如何坐得住，連連給碧使眼。碧了然，輕輕的退了出去。華好頭發還沒絞干，老夫人就帶著人心急如焚的進來了。

“小五怎麼樣了，你們這群死丫頭是如何服侍主子的？竟然讓主子淋雨還傷了，既然服侍不好，回去打了板子全發賣出去。”華老夫人厲眼一瞪，嚇得滿屋的丫鬟跪了一地，正在給華好上藥的碧瑤也是手一抖，手中的藥瓶差點摔了出去。

“祖母---”華好看到老夫人，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扁著喚了一聲。

“哎呦祖母的心肝寶貝兒，聽丫鬟說你肚子疼，怎麼傷了？嚴不嚴重？”老夫人避開華好的手臂，小心的抱著心疼的問。

“嗯，很疼---”華好眼睛瞟了眼屋，見眾丫鬟仆婦被剛才老夫人那通訓斥，一個個都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華好見無人注意這里，才附在老夫人耳邊低語幾句。

老夫人一驚，猛的抬起頭晦暗不明的著，華好目不躲不閃，鄭重點頭。

老夫人似想到了什麼，臉變了幾變，看了華好幾眼，才明白華好這一出的用意。

“祖母？”華好輕輕拉著的擺。

老夫人點點頭，華好神一松，突然哎呦一聲，捂著肚子倒在榻上，臉上似有無限痛楚。

“小五，好丫頭，你怎麼啦？是不是肚子又疼了？我的心肝嘞，手臂被劃了那麼大個口子，肚子又疼了，這可如何是好？”老夫人巍巍的去扶華好，可華好疼得滿榻滾，讓挨不著邊。

“姑娘--”

“五姑娘---”

眾人聽到老夫人的驚呼，也顧不得還在跪著了，全都圍了上來，可看到痛得冷汗直冒的華好，又無從下手。

“祖母，我想回家。”華好虛弱的說。

“哈好好，我們回家，這就回家，你堅持住呀！”老夫人連聲應諾，又吩咐下人去準備。

“可老夫人，外面還下著雨。”水嬤嬤小聲的道。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華好直嚷嚷。

“好好好，我們回家，這就回家。”老夫人忙安，又問水嬤嬤，“雨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