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編制，五人為一伍，百人設一百夫長，加一副統領。

為方便及時流信息，四名副統領配一傳令住同在一個營帳，這一傳令不僅負責本營的信息傳達，也負責與其他營的信息通。

而連鋮舊部方坤因經驗富，腳程又快，更是所有傳令之首，負責收集重要信息，以及向上匯總傳達。

也就是說，方坤，對整個軍營里的況了如指掌。就算他沒有嫌疑，起碼也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方坤死了，就死在營帳。

云衍他們到時，另四名副統領仍杵在原地，一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晉王突然出現在營中，又是令四人一驚，忙拜道:“參見王爺！”

云衍目掃向最靠里的鋪位，方坤面部呈青紫，還保持著雙手掐自己脖子的作，遠遠看著，像是嚨里卡了什麼東西，難不已。

“王爺。”韓玥出聲請示，云衍朝點了下頭。

元忠忙遞上工箱，心里憋氣一瞬，堂堂晉王親兵長，如今居然了專給仵作拎工箱的隨從。

韓玥走近，靜觀尸片刻，總覺得很奇怪。

經驗判斷，像是窒息死。

但尸除了脖頸外，并無外傷，也沒掙扎痕跡，同住四人皆是習武之人，又常年在軍中，其敏銳度比常人要強許多，若有人進出，或有聲響，不可能四人都察覺不出。

初斷，死者要麼是悄無聲息地掐死了自己，要麼就是服了能瞬間致命的毒藥。

然而，手腕掃過，出來的結果卻令韓玥眉頭皺。

據結果顯示，尸無毒，也無任何臟損傷，再看扼痕，虎口扼痕呈斜橫行，和死者最后比的作完全吻合。

也就是說，方坤死于扼殺，而兇手正是他自己。

韓玥難以置信地靜默數秒，很不服氣地頂頂腮幫子，先是道出初驗:“死者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時辰，如果有兇手的話，還未走遠。”

云衍立即將排查任務吩咐下去。

“至于死因……”韓玥回頭對云衍道:“王爺，有些況需要驗證，可否準允剖尸？”

云衍幾乎沒有猶豫，“驗！”

蕭池微愣，孰律有規定，除非況特殊，否則破壞尸可是重罪。

再者，畢竟是連鋮舊部，目前也只是有嫌疑而已。

云衍如此果斷，怕不單單是急于破案和行事雷厲風行……他對這個牛軛的仵作，有著超乎常的信任。

蕭池長眉微擰，有擔憂。

再看向韓玥時，眉心又是一蹙。

這家伙作倒快，已經將尸拔了個，此番場景，他活了近二十年，還是頭一遭見。

一口冷氣還未緩過來，只見那小子手握鋒利小刀，作行云流水般，已將尸剖開。

畫面太過刺激，被一直保護在宮中養尊憂的西孰國君，‘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冷楓等人忙上前伺候著，云衍極輕地挑了下眉，再看韓玥并未被打擾到，神方才松幾分。

等吐夠了，蕭池生怕錯過什麼似的，推開冷楓等人，重新站回來。

和他況相同的，還有那四名經百戰的副統領……殺人是一回事，如此直觀地觀賞五六的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吐了一遭回來，年已查驗至腹腔，只見‘他’將各種臟小心捧在手里查看，燈盞照亮‘他’眉下星眸，如刀鋒染，寒凜人。

畫面幾度呈靜止狀態，仿佛天地間，就這一人一尸，正在靜靜談。

眾人屏氣，不敢驚擾。

蕭池看向云衍，看他目沉靜，但眼底是難掩的欣賞與篤定。

蕭池有些明白他待這小仵作為何會與眾不同了，都是凡人中的不平凡，就算沒有旁的心思，也該有同類間的惺惺相惜。

就在這時，韓玥手持明晃晃的利刃，輕輕一劃，劃開死者的胃，各種污穢隨即出……

“哇……”

又是一陣嘔吐聲。

韓玥不為所，仔細翻看，云衍更是不，思緒卻似微風吹柳絮，有些些的飄。

他想起初次看驗尸，當時只覺此膽大，心中多有些罷了。

不曾想，就是這麼一次例外，他便好似了的道，自此淪陷而不知悔。

畫面重疊，云衍角微彎。

恰好，吐痛快了的幾人返回，正巧撞見這一幕，一個個不由打起寒，只覺瘆的慌。

這是韓玥驗尸驗得最久的一次，足足四個時辰，從頭到腳，無一。

然而，直到結束，也不見眉頭松開半分。

見韓玥起，眾人紛紛后退，只有云衍往前走了幾步，“如何？”

韓玥活著手腕和脖子，想了會兒，側首，平靜道:“不是毒死，也沒傷……”

止了話，看著擺放有序的各種臟，仿佛在猶豫該不該說。

云衍揚眉，“他總不可能掐死了自己吧？”

韓玥輕嘆:“據尸驗結果，這是唯一說得通的結果。”

但也是最不合理的結果。

從生理學的角度來說，一個人永遠不可能掐死自己。

因為人有自我保護機制。

自我保護機制一般會無意識地發生作用，當自我概念的穩定到威脅時，自我保護機制會被自喚醒來加以應對。

韓玥又說:“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個結果再不可思議，也是事實。所以，我還是主張方坤死于自殺，他就是很不可思議地掐死了自己。”

“當然，不排除有外在因素的促使，只是目前我還沒有新的發現。”

聽說死者掐死了自己，學醫的元忠和韓沖同時否定:“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元忠道:“就算他想掐死自己，就算他意志力足夠堅定，但過程肯定是痛苦的，下意識的掙扎肯定會有。”

韓沖:“對！就算他能忍痛苦，但在陷昏迷狀態時，手肯定會松開。”

一旁的四名統領忙不迭道:“我們確實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和靜，這也太離奇了！我們都覺得肯定是死于中毒，會不會是驗錯了？”

韓玥沒理會他們的討論，靜立片刻，將臟一點點裝回去，好尸，方才起凈手。

隨后，以尸為中心，又仔仔細細查一遍，再提取四名副統領指紋進行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