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韓玥眼里，云衍仍是一副肅嚴模樣，不敬言笑，但總覺相比以前，多了許多溫度，燙得雙眸微熱，容般對著婦人道:“是呀，這世道要變了，會變得越來越好！”

因為有他，因為有，還有無數的默默在為此努力的同道中人。

這一切，被寧家兄妹看在眼里。

寧羽吶吶道:“哥，你覺不覺得，云衍哥哥對那仵作也太好了！”

寧宣哼笑:“何止是好！”

他拍拍寧羽的頭，惋惜般道:“可憐的羽兒，這回，你只怕是真要死心了！”

寧羽眨眨眼，杏目突然瞪圓:“你是說衍哥哥的心上人是阿牛？不不不，不可能，就算衍哥哥真如傳言那樣喜好男風，那也是連鋮哥哥……就算，就算連鋮哥哥不在了，他怎麼可能喜歡一個仵作？”

用力搖著頭，“不，肯定不是這樣，哥，你忘記了，那晚我們在衍哥哥院子里看見的分明是個人！他喜歡人！”

這也是寧宣想不明白的地方，他眉頭輕輕蹙著，隨而，強行拖了寧羽往外走。

“無論如何，你同他們一道是不可能的，你若有個閃失，我怎麼向爹待！還有，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認，你在云衍眼里都很多余。”

見寧羽掙扎，他索停下，扶著的頭看向云衍二人，“你自己好好看看，那里有你的位置嗎？你確定要去和一個仵作爭寵？你爭得過嗎？”

寧羽怔怔看著二人背影，一酸楚與不甘直沖眼底。

半晌，轉頭看向寧宣，似笑非笑，半真半假道:“未到最后，哥哥怎知我爭不過？”

寧宣哂笑一聲:“行行行，等回到盛京，你想爭想搶都隨你！”

寧羽再次回頭，目卻是落在那道單薄的影上，心下主意愈發堅定，從而角溢出幾分志在必得的笑容。

眼眸余中，韓玥看到寧家兄妹遠去，心頭沒來由地松了口氣。是真怕了這大小姐！

“舍不得？”云衍瞥著，幽幽打趣。

韓玥回敬他:“卑職是替王爺不舍，路途漫漫，沒有寧小姐同路，想必會許多樂趣呢。”

云衍目大膽，言語更直接:“那倒不會，有你足已。”

韓玥本不是個會，但在這種事上，總有種說什麼都占下風，都在給別人遞話頭的覺，很不爽，也很尷尬，索裝聽不懂，四下張。

見韓沖忙完，在不遠等著，韓玥趕道:“忙了一上午，王爺也累了，卑職……”

云衍未搭理，手直接提了領，將人扯住，方才喚來韓沖，元忠二人:“既然不必再跟寧宣的隊伍，你們就跟本王回客棧吧，待此案徹底了結，再從長計議。”

“是，王爺！”二人領命，元忠有些擔心元福:“義父這兩天染了些風寒，這下還要在前伺候，也不知能不能撐得住。”

云衍這才松開韓玥，與他并肩，淡聲安:“本王待元福如何，陛下就能待他如何，有什麼可憂心的。”

元忠點點頭，“王爺覺得，陛下今日是真了怒，還是做給寧將軍看的？”

云衍眼風冷掃，未應聲，只是腳步加快了許多。

韓玥與韓沖落后一步，正好可以說說話。

也是直到這時，韓玥才反應過來，看著韓沖上的鬼畫桃符，哈哈大笑。

韓沖氣得瞪眼，“你還笑！合著，你還真當你哥是個木頭樁子？”

韓玥搖搖頭，“不，你比木頭樁子可好用多了！”

“哼！”

韓沖別過頭，繃的臉上笑意一閃而過。

韓玥一手大大咧咧搭在他肩上，“好了，我的親哥，你也知今日況急，我必須得在最短的時間把案說清楚。你說說，你不幫我誰幫我？”

‘親哥’二人令韓沖微微愣神。

韓玥已扯了他手臂，“快走吧，我快死了！”

“玥兒！”韓沖正起容，輕拍的頭，“你做的很好，哥為你驕傲！”

韓玥翻了個白眼，笑容卻是無聲放大。

被人支持理解的覺，終歸是不錯的。

為避開圣駕，云衍帶著三人在附近酒樓用膳，飯菜未上時，韓沖與元忠先去營賬取東西與牽馬。

這麼一來，韓玥又不得不和云衍獨。

見不停喝茶，不到半個時辰，已經喝完一整壺茶，云衍不由皺眉，“就這麼怕本王？”

韓玥眨眨眼，反應過來，“王爺誤會了，我，我口。”

云衍輕笑:“說那麼多話，是該的。”

韓玥抿一下，垂眸，終還是把反反復復咽下又涌上的那三個字說出:“對不起……”

云衍似有些意外，揚眉:“對不起什麼？”

“卑職今日太過激進……”韓玥說。

云衍靜靜看著的眼睛，“說錯了還是做錯了？”

“都沒有。”韓玥靜默片刻，“但我不該讓王爺為難。”

云衍笑了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為難了？”

“可陛下那邊……”

“陛下不會真的生我氣，放心吧。”

韓玥眼迷，云衍似笑非笑:“從前在我看來，恃寵而驕的人最為過份，今日突然覺得，寵和武一樣，關鍵時刻，都是防的工而已，為何不用？”

更何況，陛下對他的‘寵’，含義頗多，有對兄長的敬重，也有對臣子的敬畏與忌憚。從前，他覺得這是件頗為痛苦的事，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在糾結如何打消這敬畏與忌憚。

直到今日，他突然明白，只要他為臣一日，這份隔閡就會永遠存在。

存在，并不一定是壞事。

韓玥沉默著，未置一詞，因為無從反駁。

敢不顧一切的往前沖，不也是仗著云衍對的‘寵’嗎？

雖然不算刻意，但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潛意識里是相信云衍會站在這一邊的。

與云衍不同的是，韓玥并未覺得理所當然，心懷激。

韓玥深吸口氣，索把話說開:“無論如何，卑職很激王爺的鼎力支持，卑職并非一時沖。任何時代的任何改革，都需要犧牲，我既然選了這條路，就已經做好準備。所以……”

云衍雙眸微狹，“你是想說，關鍵時刻，我大可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