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觀察著蕭池神，見他并無異，方才繼續說道。

“老奴不敢妄言，不過從前先王爺在時，常言‘舌頭上長著龍泉劍，殺人不見’。哪個人在人前沒有說過別人？哪個人背后不被別人評說？”

“陛下的才德恰恰現在如何‘聽’，聽得進忠言逆耳，也經得起似讒言。凡事，只需依正道而行，無愧于心，便不會旁人的言論影響，從而自然也就省卻了許多不必要的煩惱。”

蕭池淡瞥他一眼，“果然是晉王邊的人，個個能說會道，慣會教導朕。”

“老奴不敢！”

元福驚跪，蕭池忙手扶著，“行了，朕見你近日行不便，可需找大夫？”

元福忙謝恩，“襄州嚴寒，尤其是冬日里。晉王的子陛下最為了解，一辦起差事來就什麼也顧不上，老奴有時陪著他，多了些寒。不打的，休息幾日就好。”

“往后能不跪就別跪了，在朕面前同在晉王跟前一樣，你可隨意些。”蕭池揪著眉頭，瞧著元福微微曲著的，嘆了一聲:“晉王所的苦，朕從不敢忘……你說的對，也許，朕真該好好學學如何去‘聽’。”

他笑著搖了下頭，“在深宮呆久了，聽的全是好話，頭一遭被人盯著鼻頭罵，還是個份低賤的仵作，你朕如何聽得進去？”

元福笑著道:“阿牛是那子，起初，晉王也常被氣得吐。有一次，這阿牛把晉王惹急了，老奴正擔心，他自個兒溜達一圈回來，自言自語道‘真話難聽，是因為聽得，這是一個國家的悲哀’。”

律法若有，最深，最先發現的必定是最接近百姓的縣衙。

仵作一職有多重要，縣令不知嗎？

仵作之會直接影響一個案子的判定，他們當然清楚，但律法如此，綱常如此，你可以提出意見，但需要承擔與整個制度對抗的力。而且，制度一但改變，最直接影響到的人也是他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讓他縣令去翻看模糊的死人，他愿意嗎？

他不愿意，所以，又何需自找麻煩？

于是，問題就了事實。

作為一個皇帝，直面這種最低層的問題，沖擊力想必不小。

蕭池沉默著，元福輕輕道:“陛下只需相信一點，晉王之心，青天可鑒。”

“那牛軛呢……或者說，韓玥？”蕭池微微狹眸，“想要什麼？”

元福笑著道:“陛下別看那丫頭伶牙俐齒，實則，除了案子以外，生活中的真是純凈的如一張白紙。之所愿，亦是百姓所愿，所以，晉王才會一再支持縱容。”

蕭池輕笑一聲:“難道不是所至？”

“陛下可曾見過晉王左右過？”元福把話點，“難不，于晉王而言，家人比人更為重要？”

他心甘愿將自己母親與親妹妹留在盛京，就是深信自己堅定的方向永不會變。

蕭池著額頭，片刻后，揚揚手:“你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是，老奴告退。”

出得門外，元福輕捂心口，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元公公！”

寧羽突然跳出來，驚得元福一跳，“哎喲，寧姑娘，你可嚇死老奴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寧羽上前扶了元福，“我就是一個人太無聊了，哥哥忙著整隊，陛下我不敢惹，只好來找公公您啦！”

元福面上保持著客氣，“姑娘找老奴，可是有什麼吩咐？”

“沒有吩咐，就是聊聊天。”寧羽似乎看不出元福眼底的疏離之，自顧自的道:“聽哥哥說，云衍哥哥他們走了水路，會比我們提前到幾日呢。”

元福微愣:“為何突然改了水路？”

“不知道，興許是有什麼急案吧。”寧羽郁悶道:“早知道在龍泉縣時，我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和他們一道……”

答答地低頭一笑:“看阿牛破案真是太彩了！”

元福瞧著，有些好笑:“還以為姑娘是舍不得晉王，原來是舍不得我們阿牛呀！”

“公公就別笑話我了，你是知道的，衍哥哥何時把我放在眼里過？”寧羽哀傷的語氣，“我想通了，衍哥哥既然那麼不喜歡我，說明我們無緣，往后，我不會再去惹他心煩了。”

元福心道，晉王要是知道了，該謝天謝地了！

“不說衍哥哥了，聽說阿牛是個破案奇才，公公快給我講講，他之前都破過些什麼案子？”

寧羽扯著元福手臂，一雙眼睛晶亮璀璨……看著好生悉，從前看晉王，似乎就是這種眼神。

元福心頭一激，面上不聲:“姑娘怎麼突然對阿牛來了興趣，一個仵作而已，他做的可都是腥之事，老奴敢講，姑娘可敢聽？”

“有何不敢，你只管講。”

寧羽跟著元福進了屋，自個兒倒上一杯茶，還真一副非聽不可的架勢。

元福心存疑竇，索講起在奉縣所遇的人包子案……

此時的韓玥，還不知，一個天大的‘餡餅’正慢慢砸向頭頂。

好不容易適應了在船上晃的覺，吃了些東西，方才恢復了些神。

韓沖也終于不再扭著云衍打架，黑著臉守著韓玥。

韓玥沒好氣地數落他，“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這魯莽的子？那可是晉王！”

“晉王又如何？他沒能護好你，就是我韓沖的仇人！”韓沖理直氣壯。

韓玥無語，不知云衍是如何做到沒將他打死的。

韓玥覺得必須要好好和他談談了。

“哥，我很激你對我好，但你要明白，我們現在是在辦公差，任何事故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你要公私分明！”

韓沖看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只一瞬，挪開目。

“我已經不在晉王手底下當差……”

“你說什麼？”

韓沖直視的眼睛，“你沒聽錯，我現在只是你哥，沒有什麼公私之分，此行，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保護好你！”

“為什麼呀？”韓玥真被他弄得有些糊涂了，“跟著晉王保家衛國，不是你的理想嗎？你好不容易才得晉王信任，怎麼突然就放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