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瞬間起了殺意，但很快又洇滅了。

只是有這樣的想法，就足以證明不是一個明白人。

平常的大度英明，果決明理都只是表象而已。遇到大事兒，特別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很快就失了分寸，也失了忠君和正直的初心。

“干娘，您怎麼不說話？”小魏氏見魏老夫人神閃爍不止，臉上有殺氣涌現，又很快消散，心中暗暗冷笑，知道一條大魚上了鉤。

于是連忙問道，“您到底想到了什麼，姐姐雖不能言，我或者可以幫您排解排解呀！疏云愚鈍，比不得姐姐一頭發兒，可我也是您的兒。”并重新伏在魏老夫人的膝頭。

魏老夫人垂下目，突然覺分外疲憊，心碎的覺好像消磨掉了的憤怒。

“疏云，你也很苦吧？”手在了魏疏云的頭上，嘆息著，“得不到王上的寵，在這府里一定很孤單，就像……你那姐姐一樣。”

“不苦不苦。”魏疏云用力搖頭，臉上的神真誠無比，“娘家就是人的靠山，我有您！我有魏家。況且我是什麼份，若不是干娘恩典，現在我能過上這錦玉食的日子嗎？能夠有資格站在王上的后嗎？我只要能報答干娘，陪著姐姐，讓姐姐在那邊也不會孤單就好。干娘，您不要再難過了。我曾聽人說過，只要人世間有人惦記著，先去的人就不會真的離開！就一直在。姐姐一直在的！”

頓時，魏老夫人淚如雨下。

不得不說，小魏氏真的很會說話，魏老夫人的肋一一個準。若片刻之前魏老夫人還有什麼猶豫，聽到最后一句，心已經堅定不移。

“有什麼想法，你就直說吧。”魏老夫人哭了一會兒，就強行抑制頭的哽咽，看了一眼魏疏云說。

相這麼多年了，即便彼此之間是因為利益而糾纏在一起，但也有些許的在，更是知對方的為人。

除非最暗的心深。

“王上英明。”

“瑜兒和鈺兒是元妃之子，哪怕是記名的，也名正言順。”

“那些子弱的名門貴，很多都生不出孩子。”

小魏氏說了三句話。

魏老夫人秒懂。

王上英明，自然就不會讓后宮起來。后宅或者后宮的，歸結底是男人的原因。而且既然英明，就不會被人輕易左右，哪怕是最寵的，也耽誤不得國家大事。

高瑜和高鈺生母是誰，王上絕口不提。

但自從抱回王府就記載了元妃的名下，份地位絕對是夠的。而且既然封了世子世，就是當繼承人在培養。

那麼只要現在這位繼妃不生養，這兩個孩子的地位就穩了。魏家的地位也穩了。元妃祭祀的地位更穩了。

母子未曾謀面，彼此之間沒有沒關系，為帝王，必然會注重孝道。一個孝字，簡直比山還重。未來的燕北王就沖著這個字，也會無比尊敬元妃的。

況且這兩個孩子魏老夫人是看在眼里的，雖然高瑜沖莽撞，有些任，但高鈺那孩子穩重秀，明白事理，小小年紀就行事就很有板眼，相當不錯。

也絕不是個沒良心的。

說來說去，想來想去，問題只在肖王妃一人上。

只要不能生……

如果能想到不傷及命就能達到效果的辦法……

那位王妃來燕北之后，子一直不大好……

“接著說吧。”魏老夫人沉默半晌，終于點了頭。

聲音疲憊，但語氣卻已經不容質疑。

而魏老夫人也相信，既然小魏氏這麼說，心里必定早有了主意。

這樣做，倒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畢竟高瑜和高鈺與小魏氏親近，也是魏家的人，肖王妃如果盛寵之下在有了孩子，也一樣沒有好果子吃。

死去的人還好說，活著的人在這王廷之中，還能不能好好活著也得另說了。

有了共同的利益，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無論所作所為是什麼，都可以理解。

小魏氏猶豫一下，站起，進了魏老夫人低語。

旁邊的春媽媽不下意識的四看看，仿佛空的屋子里還有其他人似的。

“老夫人，二夫人，不如換個地方說吧。這里……畢竟是高氏王族的宗祠呢……”春媽媽尚有點敬畏之心。

畢竟，正殿供奉著歷代先王和王族近支。這里雖是偏殿，卻還在奉先堂。

小魏氏卻冷笑，“春媽媽不必多慮，高氏的歷代先祖，各位先王，都不會愿意一個有武國統的人來做下一代的燕北王。我們這樣，不過防患于未然而已。”

“你說的那法子，可真的那麼妥當嗎？”魏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打斷又想說什麼的春媽媽。

說話的時候的面也沉了下來，遠遠看去就像一塊腐朽的木頭制的雕像。

倒比那塊牌位更像牌位了。

“從前倒真是虎狼之藥，也不管人的生死。”小魏氏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馬虎眼，于是實話實說，“但后來鬧騰的每次靜都很大，有一次還差點吃了人命司，就花了大把銀子請了游方的神醫改過。現在麼，神不知鬼不覺……”

說到這里小魏氏不自的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魏老夫人的心尖一抖，只覺得這笑意中帶著凌厲的刀劍影。

這是平常那個唯唯諾諾謹小慎微的干兒？

變了個似的。

可這覺只是瞬間，很快的心就被貪婪、執念和惡毒所覆蓋，拋棄了僅有的一點善良和懷疑。

“既然是如此事兒，你是好人家的兒，又是從何得知？”魏老夫人又問，同時，盯著小魏氏的臉，生怕錯過一丁點的表。

那小魏氏既然籌謀很久，自然早就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算，此時無論面容眼神，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或者心虛。

“這是老天助我，助干娘，助姐姐。”小魏氏又是一笑，“那次我到城外的廟宇去給姐姐添香油錢，干娘應該記得，就是馬車差點翻到路邊深里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