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敏婕借著換石桌的功夫，悄悄溜到了沈所在的八角亭中。

見二人眉頭微蹙，相攜而來，不覺有些納罕。

“沈姐姐，怎麼了，莫非你不會彈琴？”

言語直率，沈回過神來，有些哭笑不得。

“會是會......”

“那為何不開心？反正你們就算是琴藝極好，恐怕也沒法子拿到那琴。”

許敏婕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位燕林的子，琴藝可了得了，這里只怕沒人能彈得比更好聽。”

原本沈還有些不解，聽到后一句話，立即追問道。

“何出此言?”

許敏婕笑嘻嘻地拿起桌上的一塊核桃，咬下一口這才邊吃邊道。

“開宴之前，那姑娘便跟隨郡主府，在雅園里曾彈奏過一段，雖只是一小段，卻如泉水叮咚，極為悅耳。”

“反正我是從未聽聞過那樣妙的琴聲。”

“最人驚奇的卻是，園中的飛鳥竟然順著琴聲飛到附近的枝頭，實在太神奇了！”

聽罷此話，沈與蘇夢馨對視一眼，眸中都有驚異之。

“如此說來，那燕林的子，的確是琴癡的徒弟了？”

許敏婕歪了歪腦袋搖搖頭:“我不知呀，都沒開口說過話。”

“不過想來，若非是琴癡的徒弟，也不可能有那般厲害的琴藝了。”

沈點點頭。

側頭見蘇夢馨一臉擔憂，復又安道。

“是琴癡的徒弟又如何，不是奉了師命，為‘皎月’擇主麼？”

“既如此，琴藝再好，似乎也與咱們無關，你只管好好彈便是。”

蘇夢馨面稍霽，緩緩點頭。

只是，還不等松口氣，許敏婕咽下口中的糕點接口道。

“不是呀！”

“我聽那郡主提了一句，說是這琴若是擇主，需得在琴藝上獲得那燕林的認可。”

“想來怕是要與燕林斗琴才可。”

沈面一沉，這才明白了康華郡主的后手是何。

康華郡主刻意瞞的這后面的條件，為的便是以防蘇夢馨替沈出手。

即便蘇夢馨技全場，卻也定然不是燕林的對手，倒是必然當場敗北，被人嘲笑。

以蘇夢馨的子，只怕會難至極。

若與蘇夢馨的不是如今這般深厚，或者，蘇夢馨的心狹隘一些，們二人或許就此反目仇。

好歹毒的計謀！

殺人誅心。

不但打二人，還挑唆們之間的關系。

若真康華郡主得逞，只怕這事兒還只是個開始，坊間還不知如何傳言。

更何況，這許家宴會，與蘇夢馨算是將京都大半的閨秀夫人得罪了。

們回去還不知如何編排！

思及此，沈的眉頭皺了起來。

蘇夢馨顯然也想到了什麼，臉有些發白。

扭頭遙遙向對面，卻正好與那燕林的一雙如水秋眸。

二人微微頷首，復又挪開視線。

雖無言語，但蘇夢馨卻到了來自燕林眼中的敵意。

不知，這敵意從何而來，卻也知曉，只怕就算過了別人，也會與燕林對上。

對方顯然不會輕易讓到“皎月”。

蘇夢馨抿。

對沈說的話才過去不過幾個呼吸，如今卻要面對如此難纏的對手。

難道要退麼？

不甘心。

更何況，師父臨走前曾嘆息，的天賦驚艷，若非俗世生糾纏，定能在琴道上有所就。

想來，在師父眼中，自己的琴藝并非一無是。

既然如此，為何要逃避？

為何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

大不了輸了，便重頭再來，多多磨煉，即便再見不到師父，至也不負師父教授一場。

想到這，蘇夢馨暗暗定了定心緒。

卻沒察覺到，若是放在以前，自不會這般灑。

否則也不至于為了避開麻煩，日日宅在閨中，以琴為伴，以詩畫為樂，躲在自己的舒適圈中，不愿與其他后宅夫人小姐應酬。

而這一切的變化，看似無跡可尋，卻有了沈的幾分影子。

沈擔心蘇夢馨，自然心神系在上。

的表變化，自然也就看在了眼里

見不再擔憂不已，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氣。

有些事，說再多，也抵不過蘇夢馨自己看開一些。

輸贏哪里真的重要？

世間種種，不過是一場場心靈的試煉。

若是徹些，便也不會被俗世所擾，名聲權勢所累。

只是在局中，誰又能總是守住本心呢？

便是，不也墮紅塵之中，有了牽絆有了在乎，便也有了憂慮與恐懼。

是好是壞，又哪里能說得清道得明？

三人在亭中竊竊私語，對面康華郡主也開口對燕林問道。

“對方已然上鉤，你可有把握？”

燕林點頭，眼神篤定無比。

康華郡主輕笑，滿意地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

“你替這琴擇主，已然一年有余。”

“但江寧那等繁華之地，卻也沒人從你手底下到‘皎月’，想來京都之中，這些閨秀也未必有這個本事。”

燕林不語，仍舊只是微微頷首。

明安縣主見狀，忍不住多瞧了燕林一眼。

楊氏的祖宅便在，對這燕林似乎也有所耳聞，便悄悄挪到了明安縣主側，對耳語道。

“這姑娘自小失聰，口不能言，耳不能聽。”

明安縣主瞪大了眼。

“啊?那如何......”

楊氏撇了一眼燕林，聲音得更低。

“無人知曉如何練琴，但所奏之音，卻是極為聽。”

“分明耳不能聽，卻能分辨琴音好壞，也能從口型讀出他人言語，實乃奇人！”

明安忍不住又看向燕林，眼里滿是探究與好奇。

只是，這關乎人家的，也不方便問詢。

“不過，有在，就算蘇夢馨上臺，只怕也只能灰溜溜地敗走。”

楊氏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去年才嫁夫家。雖祖宅在，卻是每年都在京都待上一段時日。

所以蘇夢馨的名字，也總能從長輩的口中聽到。

們總是將說得多麼了不得，好似天底下，只有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一般。

這打小就被家中長輩嚴格培養的楊氏，如何能不鬧心？

如今能看蘇夢馨吃癟，自然高興。

而明安縣主卻是與不同，是最喜瞧人家倒霉的。

往日在家多有苦悶，心中不知了多郁氣。

只要別人都倒霉，都過得不好，才覺得好一些。

所以無論許家姐妹，蘇夢馨還是沈，亦或是康華郡主。

只要是有一出好戲，不會把牽扯進去，便樂得看熱鬧。

兩邊各有各的心思與熱鬧，中間園中的眾位閨秀，也各自完了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