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樣的活是有簽主來主持的，但顯然，康華郡主為避免某些人說謀私，便讓眾人以花期為序，各自斟酌上臺便是。

所以園中眾，有的不滿自己的花簽順序，便頭接耳，看看能否與人換個順序。

許多深諳其中規則的閨秀，自然知曉靠前與靠后上臺，各有各的好。

倒是那些經驗不足，或者單純想表現一二的，則自然被忽悠著換了簽。

園中熱鬧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許敏茵被拉來臨時做了監人，開始給各閨秀記錄順序。

很快，排序結束，許家也將府中最好的一把琴抬了過來，放在戲臺上。

“皎月”則被暫時放回了琴盒中，擺在戲臺后方的高案上。

第一個上臺的閨秀，瞧著面，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

許敏茵唱了名，眾人才知曉是去年剛升京，一個四品員家的嫡次，此次前來，怕是為了在京都閨秀中個臉。

只見一襲姜黃抹襦，外罩一件鵝黃對襟長袍，頭戴珍珠珠釵，眉目飛揚，是個有些銳氣與傲氣的子。

生的瓜子臉，杏仁眼，眉目致，但鼻頭短圓。

整雖也算得上容貌秀麗，卻也被眉眼中著的傲氣破壞幾分，瞧著便不是個好相的。

敢第一個上臺彈奏，自然是對自己的琴藝極為自信。

奈何也著實小瞧了這京都貴們。

莫說蘇夢馨這種按照宮中妃嬪標準培養的閨秀，便是那等勛貴家中的次，也都自小就請了名師指導。

又因閨中規矩嚴厲，日日練習不輟，哪里會是普普通通的水平？

興許這子在老家一枝獨秀，但了這京都，水平卻是只堪堪門。

所以洗手焚香，雙指上琴弦，撥弄出的音便讓不閨秀蹙起來眉頭。

蘇夢馨便也是這蹙眉的人之一。

沈倒是十分平靜，見蹙眉，不免逗弄兩句，好放松一二，免得總是去想，與那燕林斗琴的事。

“瞧你這眉頭皺的，莫非是頭牛兒在彈琴？”

蘇夢馨聞言，腦中有了畫面，沒忍住掩著輕笑起來。

“你呀，這怎的如此之損！”

沈本就有意逗，自然是一臉無辜地眨眨眼。

“莫非我說錯了，分明是你的表告訴我的。”

蘇夢馨瞪一眼。

“我哪有！”

“指法不對。”

“見落指，想來應是要彈《幽蘭》，起末轉指，徐徐而，取音附弦再撥而快彈。”

“可你聽，起指不對又急于曲，自然整首曲子都不對了。”

沈見說得認真，也很嚴肅地點點頭，

“嗯，蘇先生說得極對！”

蘇夢馨聽喊“蘇先生”，得面頰緋紅。

這“先生”二字，可不能輕易喊得，非得在某一技藝，本領或經學中名聲遠播，教化弟子，才能得一聲“先生”。

偏偏沈是個葷素不忌的主，什麼話都敢張口便來。

見惱，沈舉起雙手投降。

“我錯了我錯了，咱們聽琴......聽琴！”

蘇夢馨哼聲扭頭，不肯理。

二人小聲笑鬧，聲音還算克制，但園中閨秀們卻沒那麼客氣了。

若這閨秀份高貴，可能還會忌憚一二，給留些面子。

但不過是個四品京出，自然沒了顧忌。

有的直接捂了耳朵，一臉鄙夷。

有的直接不滿喊出“難聽”二字。

有的則哄笑著揮手下去。

方才見上臺，大家還好整以暇，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園中也安靜下來。

可此刻喧鬧無比，臺上的閨秀自然也聽到了們的嘲笑聲，子僵地懸起手腕。

臉已經脹得通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起轉來。

只是，這里可沒人安半句，反而嘲笑聲更大了。

那子掩面泣聲離席，也沒臉再待下去，徑直順著游廊匆匆離開。

的丫鬟慌了神，紛紛提著子追隨而去。

見如此狼狽地離去，園中卻響起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噓聲。

若這子面皮薄，只怕回去之后不知如何痛苦難堪。

可沒人關心這個。

這樣的氣氛，卻剩下的閨秀們，紛紛張起來。

特別是那些沒怎麼參加過這種活的姑娘，更是張得一個勁扭著帕。

而早有預料的“老油條”們，則穩坐釣魚臺，有的甚至閉目養起神來。

不過不管第一位上臺的閨秀下場如何，第二位還是得著頭皮上。

沈心中暗忖，只怕前面三五個，琴藝都不怎樣

要麼是不知深淺湊個熱鬧的，要麼是被坑了一把換了花簽的。

果不其然，第二三四人，雖彈的曲子各不相同，但結果卻都不如意。

不是彈得有錯，便是張了節奏。

直到第五位閨秀，才真正展出了極好的水平。

只見表沉浸，指尖婉轉，琴聲悠揚，一曲《瀟湘水云》，彈得不疾不徐，錯落有致。

連蘇夢馨都微微點點頭，似乎對這一曲也很滿意的樣子。

彈得好，園中閨秀們也不吝嗇掌聲，只是有些淅淅瀝瀝。

想來，這閨秀雖然將這曲子彈得工整，但卻并不出彩。

但與之前幾位相比，顯然高出一截來。

之后，又有三位閨秀上場，除過一位中間錯了一個音外，都表現得很不錯。

只是工整有余而韻味不足，更別提意境了。

不過們的水平，大致也是整個京都乃至大興繁華之地，子們的普遍水準了。

高于此，或可收獲些名，低于此，便算不得通琴藝了。

不過在沈看來，敢往這之后排序的，應該都是對自己的琴藝很有自信的。

于是便湊到蘇夢馨跟前問道。

“這剩下的閨秀中，你可知誰有一敵之力？”

蘇夢馨聽聞，也不敢托大，在園中逡巡片刻，悄悄回道。

“若說這園中，誰的琴藝極好，那要數孔翰林家的孔二小姐，劉大學士家的劉小姐，還有文參政家的文大小姐。”

說的沈一個都不認識。

蘇夢馨見茫然地在園中四顧，只得按照座次，又挨個兒指了一遍。

沈一一看去，這三個閨秀明顯不同旁人，臉上多有傲氣，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