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當第二日，沈章等人再度兵臨城下時，李大力看到的不是一支不忍之師，而是一支斗志昂揚的軍隊

他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再次命令開城門。

與上次一樣，依舊是一群老弱被驅趕著走了出來。

他們哆哆嗦嗦，恐懼不安地面對著手持武的威武大軍。

就在他們如之前一樣，緩緩撿起地上的石子時，一個聲音朗朗響起。

“鄉親們別怕！”

“我們不是你們的敵人。”

“我們也不愿意傷害你們。”

“我們也有年邁的父母，也有牙牙學語的兒，你們就如同我們的鄉親一般，我們下不去手。”

聽到這樣的話，老人們愣住，一個個緩緩支起子，向開口說話的沈章。

“鄉親們，我們都知道何為‘孝’，也知道護稚。”

“可是你們回頭瞧瞧，瞧瞧那些將你們趕出來的人。”

“他們可還是人？”

“分明我們應該是你們的敵人，但我們卻不忍將矛頭指向你們，可他們呢？”

“他們任由你們面對大軍，面對死亡，卻躲在城中蠅營狗茍。”

“難道你們真的要為了這群畜生，阻攔我們麼？”

“只要你們愿意，可以走過來，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從今往后，我們就是你們的親人，給你們養老，為你們提供居所，糧食。”

“讓無辜的孩子們，有吃的有穿，讓辛苦勞作了一輩子的你們，有田有屋。”

“不要再為那些畜生傷害自己了！”

“他們已經不是人！”

沈章說得真意切，句句真誠，雙目發紅。

老人們聽到他的話，想起這些日子的遭遇，一個個不覺悲從中來。

他們紛紛丟下手中的石子，捂著面容嗚咽起來。

而稚們懵懵懂懂，卻也因為那句“有吃有穿”眼里有了希冀。

見城門口的這群老弱居然容，李大力皺起眉來。

“放你們的屁！”

“你們這群老東西聽好了，再不好好反擊，我就把你們的妻兒宰了！”

“都給我進攻！”

“他們就說你們的敵人，誰敢退，我就殺了誰！”

他說得兇惡無比，眼里已然沒有半分人。

可是，聽到他這話的老人們，沒有撿起石子，反而手去牽旁的稚。

一個牽著一個，漸漸地連綿一排排人墻。

他們緩緩地互相拉扯著，一步步朝大軍走去。

“一群老不死的！”

“給我！誰再不進攻，就死他！”

李大力面目猙獰，率先搶過一把弓，對準了走在最前面的老人的背影，一箭了過去。

“啊！”

那老人的口被從背后整個穿。

可是他卻將那孩子護在下，將他大力的推向沈章。

“救救，救救他們吧！”

“救救這些孩子吧！”

“城里已經沒有人，沒有人了，都是畜生啊！”

老人跪在了地上，一邊哭泣一邊怒吼。

他的聲音雖然微弱，卻震撼了面前所有的將士。

一支一支的箭自后來，老人們護著孩子艱難地往前走。

“狗日的！玄羽軍給我上！”

“護著鄉親們！”

沈章驅馬當先，沖到了老人們中，撈起人就往回奔。

玄羽軍的將士們見狀，一個個赤紅著眼，咬著腮幫子沖了出去。

他們不顧箭雨，將人撈在腋下就往軍陣中趕。

鄧立冠見此，立即命道。

“盾上！”

“箭準備！”

拿著盾牌的將士，舉起重盾，擋住向人群的箭雨。

他們不斷往前推進，將老人與孩護在盾下。

弓兵們緩緩跟進，對著城頭齊。

一時間，箭雨連綿，城頭慘聲接連。

原本的佯攻，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變了一場攻城戰。

而鄧立冠都未曾預料到的是，因為隨州城對待老弱的殘忍方式，徹底激怒了大興的將士們。

他們頂著箭雨火油，滾石揚灰，生生沖上了城頭。

李大力見狀，倉皇而逃。

為難了玄羽軍一月有余的隨州城，不到一日就被攻破。

可是，當沈章等人打開城門，大軍進城中時，城里的一幕幕，卻刺痛了他們的雙眼，

隨可見的糞便骸骨，好似荒野一般暴在下，散發著作嘔的惡臭。

蒼蠅嗡嗡，奄奄一息的人在墻角，如同枯骨一般張著黑臭的，等待死亡的降臨。

原本祥和繁榮的隨州城，了一惡臭無比的墳場。

還活著的，無論男，袒背，裳襤褸，眼神空地抓撓著自己的。

“這......這是煉獄麼？”

鄧立冠抖著，震驚地看著這滿目扭曲的人形軀殼。

而自小在京都長大的沈章，又何時見過這樣恐怖的場景？

他胃中翻涌，匆匆扭頭蹲下吐了起來。

倒是有些閱歷的梁將軍，只是閉了閉眼，皺眉面不忍。

“瞧這模樣，隨州城的百姓怕是活不下來多了。”

“不過，哪怕是一座空城，恐怕也比眼下的況要好得多。”

“這些人也不知有沒有得疫病，索讓將士們將他們一并安置，再好好收拾一下城中各吧！”

鄧立冠聽了梁將軍的話，點點頭。

他也掩著口鼻對吐的昏天暗地的沈章道。

“沈將軍，你先率玄羽軍搜尋各，將城中還能行走的百姓驅趕出來，以免有逆賊藏匿其中，伺機作。”

“梁將軍則先理大街小巷的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死的拉到城外掩埋，活的另尋地方安置。”

聽了他的話，沈章勉強站起，面上有些尷尬地點點頭。

“我這就去！”

他翻上馬，指揮著一眾騎兵分作數，順著街道挨家挨戶地搜查起來。

很快，隨州城的況，也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正如他們之前所猜測的那樣，城中活著的人并不多了。

一些膽小的早早躲了起來，若不是玄羽軍搜查得徹底，怕是尋不到一個人影。

而整個隨州城，除過那些跟隨李大力離開的教眾，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而已，

他們一個個瘦得皮包骨頭，早已了相，沒了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