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難道林子裏的是郡主?”一回了別宮,綠意便驚呼對伊人說道。
盎然白了一眼,綠意果然意識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捂了。
在贇都,能父王的,也隻有王府的人了。不過據說贇都王有四個兒,也不知道樹林裏麵的是哪一個。不過這位郡主敢單槍匹馬來見郎,也是個膽子大的,就是太不小心,找那麽一個私會地點,一下子就被人給發現了。
嬤嬤見回來,問:“姑娘怎麽這麽早回來?不是說在唱戲麽?”
“沒意思,這邊兒的戲我聽不來,坐在那裏打瞌睡。再說了,這會太大,大帳裏頭坐久了,肯定頭昏腦漲。”
“是我忘了,這邊兒唱得是贇都戲。待過些日子,姑娘從前也看戲的,不如過些日子,請了汴京的戲班子來,直接養在府裏。姑娘什麽時候想聽,便讓他們來唱就行。”
別看高門裏頭是非多,偏又嫌棄人外麵的戲班子不幹淨。因此自忖有臉麵的人家,都喜歡自己養著戲班子。這不僅是彰顯份的象征,也是際的一種手段,府裏的戲班日日練習,但凡有了新戲,便請了好的親朋一起觀賞,不僅長了臉麵,也聯絡了,好不。
比如玄家,就養了不隻一個戲班子。
那時玄黎也看戲,伊人也就常常跟著,其實時間久了,雖不覺得多有意思,還也漸漸有了些喜歡之。隻是每回看得津津有味,回想起來,不過也是因為邊的人不同凡響。
就比如現在,再沒有了那個喜歡看戲的人,就伊人自己,便覺得養個戲班子費錢費人得不償失了。
不過到底,還是同意了茶嬤嬤的話,讓去打聽打聽,然後招個戲班子養起來。倒不是有心回味,隻是往後結夫人們,總也要有份談資。等有了戲班子,且唱的是汴京戲,也好借著名頭,邀請夫人們來府中做客不是?
茶嬤嬤自然無有不應的,等服侍伊人洗了臉,便打發綠意回自己屋子休息去了。
一邊幫伊人解開頭發,茶嬤嬤一邊把這兩日打探來的小希說給聽。
“大爺的確是要出仕了,說是老爺子親自寫了信,求得大公子舉薦,去做常州郡丞。常州雖遠卻是淮重郡,大爺雖是副職,但以其履曆來說,卻也是起點頗高了,可見大公子此次舉薦,也是盡了心的。”
難怪這般喜氣洋洋,還專程腆著臉到自己跟前要銀子。
伊人心中憋屈,可也隻能忍了。
慕家不念親,見無用就想要的命,見有用就拚命結。自己想著跟他們鬧翻了更好,可為慕家,不論慕家如何反複無常,隻要他們腆著臉上了門,就占了大義。
不管們自己鬧什麽模樣,外麵的人一開口,還是慕家嫁去將軍府的那位姑娘。尤其對遠在汴京的人來說,更不會曉得其中,以為自己回了贇都,慕家的行事,便代表了自己的意思。
玄黎的破格舉薦,讓難的很,可又不想寫信過去,讓他別再那自己跟慕家當做一回事。
萬般無奈,隻能當做一無所知。想來隻要自己不送任何東西上京,他們也就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大爺也要帶上慕青則,估著說要送到汴京讀書去吧。”
從前伊人在汴京,與玄家關係切,如今伊人回來了,自然想要再送個人進去,好與玄家別斷了聯係。
隻是玄家家塾可不那麽好進的,除了家世好,本人勤之外,對天分也極有要求。否則以慕家的貪心,早在慕青則啟蒙之時,就送到玄家家塾裏去了。
其實當初老爺子也不是沒有要求過,隻是那時見了慕青則一麵,發現這個弟弟天分實在有限。先不說能不能過了先生那一關,隻他的庶子份,便連參加篩選的機會都沒有。
當時老爺子也還要臉,思量一番過後,到底打消了這個心思。
如今托了慕伊人的福,讓玄家心存愧疚,不僅慕淞得了舉薦,說不得還會一時心,鬆了口也接納了慕青則進塾學個幾年。
隻要慕青則進了玄家家塾,以後再與玄家來往,就又有了名目。慕家的打算,可不為不圓滿。
可惜玄家即便心鬆了口,慕青則也不見得能進到家塾裏麵。要知道玄家請來的先生,個個德高重,挑剔非常,一般人等本不了他們的法眼。他們要收學生,除非真的心甘願,就是玄家家主,想要胡塞個人進去,也要點頭哈腰,說盡好話。
然而慕青則是何樣份?他無才無德又是庶子出,哪裏能讓玄氏家主親自折腰為他求先生賞臉?
人心不足蛇吞象,慕家這個打算,怕是注定要落空了。
伊人輕哼一聲,沒有多言。
茶嬤嬤又說:“還有一件事,那位熱的孫夫人的事,我也打聽出了一點兒。孫夫人是宜人,與王妃年相識。後來兩人都嫁到了贇都,便開始好,曾有一段日子,據說兩人的確是親如姐妹。可不曉得因為什麽事,兩人去年翻了臉,孫夫人一味地挑釁王妃,而王妃也從不計較。孫夫人與姑娘好,怕也是不想讓您被王妃籠絡了去。”
伊人點點頭,而後問:“忽然翻臉,是因為什麽是?”
“這個卻沒有打聽出來,不過王妃的親生嫡璐月郡主,道現在也依舊與孫家小姐好。長輩惡,子卻好,這種事,還真是十分見。”
“隻怕是那位王妃做了什麽對不住孫夫人的事吧?否則也不會那麽忍著。”
然而到底是什麽事,能讓孫夫人連麵子功夫都不做了。
想也想不住出來,伊人也就不想了。
由嬤嬤服侍著睡下,再醒來又是一個時辰之後。
起來洗了臉,穿好裳,就有宮人來回話。說院子裏的花,都是王爺賞的:“王爺從將軍那裏聽說姑娘喜花,便將整個別宮花苑的花都送了過來,夫人若是喜歡,便留著觀賞,或者回府時,也一並帶上。”
伊人木著臉想了半晌,終究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喜歡花。
可既然是王爺賞賜,也不能推辭,吩咐清風給了賞賜,便想著等平厲回來了告訴他一聲。
不過王爺要狩獵,平厲也陪伴左右,這會兒也不曉得正在哪個山林裏到找野,什麽時候回來也不一定。
等到太落山,外麵總算沒了暑氣。
不遠咿咿呀呀,竟然有人唱戲。
派人問了一聲,才知道王妃最看戲,之前在場壩裏看了一晌午無,可惜不盡興,回來歇了一覺,這會醒來,又讓人搭起了臺子,在別宮裏唱開了。
伊人了然,原來王妃是有戲癮,隻願不要夜裏也聽,饒了自己的清淨。
又過一會,王妃生變的大宮來請,說王妃設宴,請前去一道用膳。
伊人不能推辭,回屋換了一件裳,便跟著到了正殿。
這回香滿場,唱的竟還是午間那出黃金眼。
朝王妃見了禮,又在下手坐定,這才聽見對說道:“這一出是黃金眼,正唱到拿走了眼睛的人擺困厄,開始誠心贖罪,又回到了故鄉時。他想還回黃金眼,可惜供奉佛的老夫人已然去世。留下一群不孝兒,得知有人歸還舊,開始強爭豪奪,禍家族之就此開始。”
“好一出黃金眼,真正道盡了人心叵測。”伊人聽不懂唱詞,聽了王妃解釋,便笑著應了一聲。
王妃薄輕啟,笑眼看了看慕伊人,道:“你們小小年紀,就別說什麽人心叵測了,瞧瞧熱鬧就好。”
伊人頷首,又道一聲:“果然熱鬧。”
王妃挑挑眉,對伊人的玩笑不置可否。
而後聽見一聲嗤笑,回頭一看,果然是孫夫人。
孫夫人與伊人隔了一個人,見看過來,便磕著瓜子兒說道:“剛開始或者是為了瞧熱鬧,可瞧著瞧著就瞧出人心叵測來了。夫人您就睜大眼睛瞧好吧,免得一不小心認錯人,把那狗狼肺,當了好心肝。”
孫夫人與王妃忽然惡,一見麵就忍不住出言諷刺。這會雖在對伊人說話,可話裏字字句句針對的誰,在場誰都一清二楚。
偏偏伊人也被夾在了中間,弄得十分尷尬。
楚夫人有些看不慣,白了孫夫人一眼,道:“是好是壞,人人都有眼睛。偏有些人自以為是,當其他人都是瞎子。”
楚夫人原來是王妃黨,幫著王妃說話,寧願得罪孫夫人。
孫夫人是個心直口快的,見有人接口,也不客氣了,與那楚夫人你來我往,句句如刀,簡直比戲臺上還彩。
伊人回頭看了王妃一眼,卻見那人低眉順眼,品著清茶,似乎現場一切,都不與相幹。
隻這模樣,看起來就無比端莊溫,可比毒辣的孫夫人要讓人喜歡多了。難怪這些人中,沒有一個片幫著孫夫人,而是都幫王妃與作對。
這些事,不該我牽扯。
伊人這麽想著,便也捧了茶杯,假裝被戲文吸引了。
就在此時,一個宮侍走了進來,報告說王爺他們回來了,正在獵苑清點獵。而平將軍得了一對小狐貍,專門派了人給夫人送來。
很快就有侍衛上前,將一個小籠子奉上,裏頭裝了白絨絨兩隻小團子,不是狐貍是什麽?
這狐貍大約還沒斷,全上下白花花綿綿的,瞧著十分可。
伊人不釋手,又見那侍衛捧出一束花來,說:“這束花也是將軍采來送給夫人的,說百合花原本並不稀奇,隻這時節還開著的,卻出人意料了。剛才在山上瞧見,猜想夫人或者會喜歡,便采了回來,請夫人觀賞。”
沒人想到,那傳說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的大將軍,竟有這般溫一麵。
伊人也是納罕,麵上一陣,紅著臉又讓清風把花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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