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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元》第一百三十三章 切割(上)

兩軍在東華門前擁在一,有時與同伴靠攏,互相掩護,有時後背撞上敵人,彼此揮,在近距離互捅。

在這種短兵相接的時候,兩軍不斷地試圖恢復自隊列、切斷敵人的隊列,於是從涇渭分明到犬牙錯,最後霧蒸騰的沸水。

而轟鳴聲就發自於沸水翻騰最爲激烈的中心地帶。

這鐵火砲,著實是守城的利。鐵罐墜落的瞬間,好像時間猛然停頓了下,隨即三四斤重的火藥炸,火,煙霧騰騰。

碎片和氣浪向四周噴涌,瞬間將許多人落葉般地撞倒,推翻,使得整片人頭攢的戰場猛地凹陷下去一塊。

在鐵火砲落點附近的人,缺胳膊已是輕的,至二三十人被迸飛的鐵片打碎腦袋,砸爛軀,穿臟。無論輕重,這種傷勢都是沒救的,區別只在於能活多久。

有些人立即就斃命,而更多的人發出垂死的慘嚎,從高,到慢慢低沉,還有些人也不呼,就是一口口地倒著氣,氣流通過嚨,發出劇烈的嘶嘶聲。

距離數丈開外,跌坐在地的郭寧用鐵骨朵支撐著地面,搖了搖頭。他只覺得耳畔有尖銳的響聲圍繞,頭皮發麻,連帶著有些暈,好像眼前的城樓在起伏搖擺那樣。

後方的將士們這時候紛紛涌上前來,有人越過郭寧繼續向前,有人在他邊停步,七手八腳地攙扶。

“我沒事,沒事!”郭寧很快就確定自己並無大礙,於是站起。他的晃了兩晃就戰穩了,試圖再度投進攻。

隨即他看到,對面的敵人忽然間垮了。

那些原本頗顯堅韌的士卒們,有人直接拋棄了刀槍,狂奔逃跑,也有人跌坐在地,神木然,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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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士們起初收不住手,連續砍翻了數人,見敵人全沒有繼續作戰的意思,也怕困猶鬥,便持刀槍抵著,將他們慢慢往後方迫退。

東華門上頭的城樓位置,有幾名將士正探頭往下方看,看了兩眼,狂喜地揮手大喊,然後再往下方看看。那個揮手嚷的,是靖安民的部下提控馬豹,郭寧認得。另外幾人倒是眼生。

郭寧的耳朵裡嗡嗡的響聲,正在快速退去,但他並沒有特意去聽將士們所喊的容,猜也能猜到。

倒是巧的很。

郭寧大步向前,一直走到東華門下。

深深的門裡,有嗚嗚的風吹過,帶來宮城以將士奔走的聲音,還有喝令跪倒投降的聲音。那應該是駱和尚佔據城樓以後,帶人從後面的坡道下來支援。

的構造,很適合鐵火砲的威力發揮,所以死者橫七豎八,躺倒了一片。

有好幾人是被震死的,外表沒什麼傷勢,眼耳口鼻都還在汩汩地流

在一片後頭,胡沙虎趴在地面,時不時掙扎兩下。

他的背心的札甲,還有牛皮做的鐺鎧,都已經碎裂了。一整塊鐵片打穿了甲冑,切開了背後的骨骼,直貫他的臟腑深。隨著眼可見的臟腑搏,鮮不斷噴而出,過甲葉,發出滋滋的聲音。

他竭力反手,想去捂住傷口,卻夠不著,手臂的作只加劇了傷口撕裂,使得鮮流淌得渾都是。

郭寧記得,當年此人在北疆時,多麼的威風,多麼的顯赫,多麼的頤指氣使!

在這位大金的元帥眼裡,數十萬北疆小卒的命,都不是命。但這樣的大人自家瀕死的時候,原來模樣和小卒也沒啥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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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寧平靜地看著,胡沙虎還在微弱地掙扎。

這廝的生命力也真是旺盛。

於是郭寧走近幾步,收起鐵骨朵,從腰間另一側,出一把鑲嵌珠玉的金刀。

這是韓人慶的。那老卒在戰爭中失去了一切,臨死時只希郭寧拿著這把刀,殺死那些該死的人。

胡沙虎是第一個,但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

郭寧半蹲下,左手摁住胡沙虎的頭,右手持刀,從橫向裡一刀穿脖頸。

他是老手,這一刀力道也大,同時切斷了管、氣管和重要的神經。胡沙虎蹬了兩下了。

郭寧拔出刀,割下胡沙虎的首級,拽住髮辮提在手上。

他起的時候,滿手都是。在他眼前的武衛軍將士或者垂下頭當沒看見,或者閃讓開。

片刻之前,他們還與郭寧所部廝殺得你死我活,但這會兒他們一丁點的鬥志也沒了,一個個都出絕的神

武衛軍本來喚作京師防城軍,負責京師巡捕,後來世宗大定年間改了軍號,爲朝廷直接掌握的機兵力,常常轉戰各地。無論對外敵的廝殺,還是對部叛的剿滅,武衛軍常有參與。

仗打得多了,上上下下都有驕氣,總覺得朝廷缺了本軍斷然不可;自從胡沙虎掌控武衛軍以來,愈發助長了這種驕氣,使他們敢於殺中都,跟著胡沙虎手中樞朝局,順便還大肆燒殺擄掠。

但這種驕氣,其實虛弱的很,歸到底,都維繫於胡沙虎爲他們吹噓起的幻想,進而維繫於給他們帶來這種幻想的胡沙虎一人。胡沙虎既死,一切都然無存。

可笑的是,一旦胡沙虎出了問題,因爲他平日裡的苛暴作派,也沒人想要爲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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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武衛軍,甚至那些跟隨胡沙虎多年的私兵、傔從們,也全都失魂落魄地癱倒在地。

郭寧慢條斯理地切割首級,那些人卻連一個站出來阻止的都無。

直到後繼的將士不斷來,將他們驅趕到外頭,與其他的俘虜聚集到一

“拿著胡沙虎的腦袋,出去號令全城。”

郭寧把首級扔給李霆:“你悉城裡,找個人寫一批佈告,鹹使知聞。”

“好,好。”李霆猝不及防,顛了兩下才接穩,腔子裡的濺了他一

他將首級拿在手裡,看了看猙獰的眉眼,哈哈大笑著去了。

所到之,將士們全都好,個個解氣。同時宣華門那邊,倪一用力搖擺旗幟,引發了更多人的大聲歡呼鼓譟。

靖安民在外頭抓了個地位較高的俘虜審問過,這會兒匆匆過來:“六郎,宮城裡頭還有……”

“皇城,宮城都給你。”郭寧打斷了他的話:“安民兄你親自安排一切,各都要拾掇好,千萬不要鬧出事。”

“是。”

郭寧返往外走。

再怎麼樣勇猛,人的力總有極限。適才廝殺時神百倍,這會兒他忽然就覺,疲憊如涌襲來。

將士們也大都如此。

駱和尚在城樓上呼喝著,按著他的指示,將士們開始搬運,免得堆積在城門,擋住通道。另外還得收集甲冑武

不過,大家都累了,做事難免敷衍。一接一的流著就被胡堆在城門後的角落,乍看上去,像是以前在烏沙堡過年時,長輩們抓回來加餐的野生黃羊,或者剝了皮的兔子。

雖然人已經死了,但還得流好一陣纔會凝固,所以鮮堆下面不停的流淌出來,往城牆下方流淌的慢慢洇砂土,往道路方向流淌的,順著道旁石板上的花紋,流出了的紅圖案。

將士們的腳步踩踏過去,發出啪唧啪唧的聲響,再可怕的場景也不是沒見過,並沒有人在意。

有個臉帶刀疤的牌子頭扛著過來,臉上還帶著微笑。他看到郭寧坐在一旁休息,隨手將扔下,尊敬地行了軍禮。

靖安民又來了:“六郎,六郎!”

郭寧疑地看看他:“怎麼了?”

“城樓上頭,有。”

郭寧不答,轉而看了看後的堆,意思是,很稀罕麼?

“不,不……”靖安民向前半步,低嗓音:“據說,是皇帝的!皇帝真死了!”

“安民兄,咱們抓來的升王殿下就在後頭等著呢。這樣的場面下來,燒了小半座中都城,死傷軍民數以萬計,你以爲,這是爲了什麼?多人盼著皇帝死!”

郭寧眼都不眨一下,輕蔑地笑道:“好在他已經死了。要是沒死,不得你要親自下手,送一程。”

“這……”靖安民額頭的汗,看看城樓,嘆了口氣。

過了會兒,他咧了咧,低聲道:“殺一個皇帝?想想真帶勁,六郎,我還真的想試試。”

兩人全都大笑。

靖安民拱了拱手:“畢竟那是皇帝,我得去盯著。六郎,你是要在這裡歇歇嗎?”

“去吧!”郭寧頷首道:“我在這裡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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