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倉鎮的百姓如此,掖縣、曲臺城等地的百姓也大都如此。
這個保伍制度推進得快了些,難免有些磕磕,聽聞蒙古軍的威脅在即,百姓們更難免躁。好在各地的將士們都應對得當,因爲每名將士都有對應蔭戶的緣故,彈也很得力。
郭寧麾下這數千將士,包括在中都額外招募的那些,全都是經歷過幾次大戰,久經沙場的老卒。多年風刀霜劍下來,終於在萊州得以紮,這對士卒們來說,也是大喜訊。
就這數日裡,多人領著蔭戶去踏勘田地,又有多人反覆盤算自家能有的收益,甚至還有些人已經被蔭戶裡的兒看中了,託人來提親。
蔭戶若出了子,那便等於是自家的好日子要出子,誰能容許?莫說蒙古人還在濟南,就算今晚就到了萊州城下,老子名下的百姓也不能!
與此同時,郭寧的文告也到。
容簡單明瞭,只說了三件事。第一,蒙古軍已得濟南;第二,郭節度必定率領本鎮兵馬,穩守萊州;第三,百姓願同守萊州的,日後論功行賞,有諸項好,若無意共患難的,允爾一日離開,休待軍法加,後悔莫及。
文告張的次日,百姓們果然逃亡了許,但有更多的百姓從各地聚集來求庇護,一進一出,居然還是賺的。
此時郭寧掏了萊州衙和地方豪強兩頭的積儲,底氣既足,手面便闊氣異常。他隨即又頒號令,將原有兵馬中的軍全都轉爲正軍,而從本鄰範圍調壯丁,作爲軍。
這些調出的軍,除了跟從正軍,悉軍隊中的制度以外,立即展開較高強度的軍事訓練。與此同時,保伍中其它的壯丁乃至健壯婦,繼續抓修繕各項城防設施。
仗著人數充足,糧餉也給的厚,各的城壕、甕門、羊馬牆他、墩臺、樓一日一個模樣。而在分配蔭戶田地之前就專門調聚集的匠人們,更是日夜不停,打造兵和種種守城械。
而就在郭寧全力準備迎敵的時候,蒙古軍在濟南也休整了數日。
到九月下旬,天氣愈來愈涼爽。蒙古軍遂以蔚州降將楊萬、飛狐降將趙瑨,霸州降將、契丹人石抹迭爾三部爲先鋒,濟州降將賈塔剌渾爲嚮導,合兵七千餘人,沿小清河向東,先破章丘、鄒平,再轉而向南,攻打淄州。
這一路上的城池裡,百姓多半都已逃亡,守軍的士氣也很低落。而這四名降將,更把蒙古人肆意屠殺的本事學了十足。他們所到之,焚燒村落,屠殺人民,攻打城池時驅趕鄉人在前,迫令他們填壑、膏鋒矢,城之後又必定放手洗城。
如此一來,聲威大振。七千兵方至淄川城下,淄州刺史當夜便棄城而走。
不料,這淄川城裡的淄州軍事判齊鷹揚是個有膽略的。他又得本地致仕的縣尉楊敏中、豪民張乞驢的協助,糾合部衆,死守城池。
城外降將所領,本非銳,用來攻打州城,未必就能得手。但楊萬、趙瑨和石抹迭爾等人跟從蒙古軍數月,深知蒙古人的用兵之法何等苛嚴。
無論什麼樣的萬戶、千戶,若領兵廝殺不敵,要麼立即死,要麼連同整個部族罰敢死隊,以戰功抵罪。只有極數貴胄才能用財產贖罪,而楊萬等人,決計是不在其列的。
這些人投靠蒙古,自家也知道名聲盡,唯一能挽回名聲的辦法,只在王敗寇四個字。
而他們之所以投降,又多半是因爲沙場不敵,貪生怕死。這種貪生怕死之徒既然逃過一回死劫,就愈發十倍百倍的怕死,愈發十倍百倍的催部下,勒令他們瘋狂廝殺,把自的恐懼化作格外的兇暴。
三日之,淄川城北浮山、明山軍寨先破,城西徐關又破。附從軍直城下,數千人分做四隊,晝夜番猛攻。
戰場外,分明一個蒙古人也無,都是真人、渤海人、契丹人或百上千的漢兒在彼此廝殺。每一次的攻勢被擊退,城頭上下到都是殘肢斷臂,鮮順著夯土的城牆肆意流淌,將一面面青黑的牆染作褐。
攻城進行到第四天,益都的完撒剌遣了一支兵馬,翻越淄州城東的商山,急援淄州。結果在商山腳下的金嶺鎮遭了石抹迭爾的埋伏。
其實設伏的兵馬並不多,援軍與之廝殺一場,死傷不過數百。金嶺鎮距離益都也才三十餘里,數萬大軍隨時可以跟進。可援軍偏就氣沮,在金嶺鎮逡巡不進,無論後頭完撒剌如何催,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此時楊萬、趙瑨等人繼續攻打淄川城。
蒙古人不擅攻城,這些人卻都是金國的將門子弟,個個諳其中的訣竅。於是急建造雲梯數百,不計死傷地猛攻。
戰事膠著時候,楊萬盡數取了蒙古貴胄此前賞賜的十箱金銀,用來饋贈給敢於先登的將士。更調了自家親兵在戰線後方列隊伍,人人皆持雪亮長刀,凡怯戰後退的,當場斬。
而趙瑨更是兇猛。他一度帶人登上城頭,近東門。守將齊鷹揚親領死士突擊,與趙瑨搏殺。正在這時,有流矢刺中趙瑨,箭簇穿面頰,至耳後出。趙瑨居然拔矢再戰,終於突破防,攻下城門。
齊鷹揚所部的將士瞬間死傷泰半。但這些將士都是本地的糧軍,彼此要麼是親戚,要麼是鄰居朋友,關係切,直到此時,還在城中各巷道死戰。
楊萬、趙瑨二將與之鏖戰整夜,到次日遂分遣兵力登城,轉而在城中縱火。齊鷹揚等三人再也無法堅持,試圖突出城外時,勢窮被執。
自古以來,降將都盼著如他們一般的降將越多越好,於是楊萬出面招降。齊鷹揚伺看守之人稍稍懈怠,暴起奪槊連殺數人,最後與楊敏中、張乞驢皆力竭而死。
到了九月末,淄州全境皆失。
蒙古軍控制的區域,已然深深楔山東東路,東面直薄益都,而向南接近莒州。
人在益都的完撒剌瘋狂調兵遣將,將他麾下在益都的數萬人馬調得如陀螺也似地奔走應對。同時,去往萊州的求援書信,從兩天一份,到一天一份,最後變了一天兩份。
這些書信,都被郭寧扔在一邊。
做爲主將的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他不畏懼廝殺,卻不會派將士們去替完撒剌那數萬人頂缸。
如果把廝殺比作弈棋,蒙古人的車馬砲未,郭寧自然勒兵而據堅壘,先看看小卒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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