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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元》第二百零二章 不懼(下)

呂函從軍堡出來以後,便在各營地走,安人心。

和郭寧自小一起長大,耳濡目染,郭寧擅長的,也擅長。只不過大金國這些年來儒風甚盛,漢家的郎雖不似南朝宋人子那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也不至於一直拋頭面。所以,素日裡大都把力放在郭寧本部的老小營,彷彿孩子王一般。

但眼下這時候,可顧不得那些儒生規矩,非得呂函親自出馬才行。

呂郭兩家是世,呂函姐弟兩個便是郭寧的親人。雖然尚未舉辦婚禮,已普遍被將士們當作主母來看。

到哪裡,哪裡的將士們都尊崇異常,連帶著百姓們也有主心骨。卻不曾想,這會兒的隨軍家眷營地裡,卻被蒙古人來了!

此時聽到呂函的嚷,好些婦人們上有了力氣,都帶著孩子往後跑。這時候,快一步就可能是生,落後一步,可能就要死,每個人哪怕跌倒了,也手腳並用,踉蹌奔跑。

而呂函卻不退後,反而大聲叱道:“倪一!你們圍著我做什麼?向前去殺敵!”

郭寧本人要在高的軍堡裡等待時機,卻不能不顧呂函的安危。他派了二十名傔從跟隨著呂函,而帶領這些傔從的,則是倪一。

這些傔從們,都是郭寧在軍中收攏的年軍士,平日裡待他們如子弟。呂函也時時督促他們讀書習武,彷彿他們的長姊,又彷彿他們的母親。

此時聽得呂函喝令,倪一卻連連搖頭,只道:“快走,快走。”

呂函怒了:“你想什麼呢?你們幾個兵甲俱全,天跟著我,原來只是嚇唬人的嗎?”

倪一臉驟然漲紅,張了張,嚅囁道:“節帥讓我們護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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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呂函厲聲罵道:“蒙古人真要殺了營地,你能護得住誰!”

呂函向來溫和,這會兒卻尖聲大喊,嗓子都破音了。

倪一還在猶豫,呂函一翻手,竟從袖子裡出了短劍:“你若不去,是要我殺敵給你看嗎?”

倪一咬了咬牙,指了數人留下,自己帶著其餘同伴,沿營間窄路大步向前。

郭寧所部在中都時,盡蒐羅武庫中的裝,到萊州以後,遂特顯甲械利,所向披靡。郭寧的本部,在裝備上頭自然更要超出各部一籌。

郭寧給呂函安排的傔從,都是特意挑選出的好手,個個膽勇過人。而這些年們過去數月吃喝不愁、日常勤練武藝,普遍都長高了,也壯了。此時二十人皆披甲冑,持銳,宛如鐵塔!

二十人往前走了沒多遠,便聽前方陣陣喧鬧,幾名百姓倉惶逃出。而一棟低矮木屋後頭,濃郁的腥氣噴涌,隨即轉出一名周、形若黑虎的蒙古騎兵!

那騎兵見到倪一等人,口中咆哮如雷,直接就縱馬衝殺。

而傔從們面對戰馬奔來的勢頭,全不躲閃,個個站立原,彷彿呆若木。眨眼間,蒙古騎士衝到近,那戰馬沉重的呼吸幾乎噴到了倪一臉上!

倪一獰笑一聲,高聲喝道:“斬!”

隨著他的呼喊,邊數人一齊衝前,舉起重刀利斧,猛往下砍。

這些年傔從,都是和倪一關係親的,也都似倪一一般,酷打熬力氣,使用重型武廝殺。

瞬間七八柄大刀大斧摟頭蓋臉,從左中右三路同時劈來。那蒙古人又不是三頭六臂,怎麼招架?他只能全力揮刀,試圖殺一個夠本,手中環刀砍在倪一脖頸的金屬頓項,卻立時迸斷,而長刀大斧同時落在他的馬上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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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的壯脖頸被一斧子砍開。戰馬嘶鳴前僕,濃稠的馬漫天噴濺。

那蒙古騎士的右臂、左臂、右齊斷,肢騰空飛起。他的面門更是正中一斧,鋒刃從腦袋到脖頸,一直落到前,幾乎把整個人劈了兩半。巨大的傷口中,臟腑嘩啦啦地傾瀉而出!

人馬皆死,但還在前衝,正正地撞上了一名傔從。

數百斤的力量將那傔從砸得連連踉蹌,勉強站定,哇地吐出一口鮮。他半跪在地,發出沉重的息,慢慢伏倒。這時候本沒人顧得上他,後頭的傔從立刻搶上來,繼續簇擁集隊列。

營壘較側的營地,大都住著郭寧本部將士的親眷,修建營房最早。

當然,這營房也不過是用夯土和木頭急就章拼湊出的,比當日饋軍河營地的房舍還要簡陋,但房舍畢竟是房舍,蒙古騎兵可以拽倒撞踏帳篷,卻拿這些營房沒有辦法,他們殺營地耀武耀威的同時,隊伍卻迅速被這些房舍割裂了。

蒙古人繼續縱馬奔馳,激起漫天的煙塵,煙塵中騎士的影彷彿鬼神般令人生畏。

而倪一看著這些猙獰影,卻只有殺氣沖天。

北疆潰兵裡,是人人都和蒙古軍有著家族仇,倪一也不例外。他投郭寧麾下,便是爲了跟隨郭寧與蒙古軍廝殺,親手爲家人報仇雪恨。

可恨的是,當時河北塘泊間一戰,倪一命高舉軍旗隨郭寧,所以他本人名下竟然全無斬獲。倪一爲此惱怒異常,早就盼著下一次殺敵的機會,這會兒既然呂函有令,他便不客氣了!

已經殺了一個,接著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乃至更多!

阿勒斤赤名聲赫赫,但也只是蒙古軍的哨騎罷了。如果野戰相逢,本軍確實難以應付……按照駱慧鋒大師的說法,至要用五倍以上數量的銳輕騎,才能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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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們闖進層層疊疊的營地裡了,十本事,還能用得出幾

他們再兇猛善戰,也是人!是人就殺得死,沒什麼可怕的!

營地裡瀰漫的塵土愈發騰起,蒙古人一旦衝營地,外頭便看不清楚戰況的細節,只聽得有人高喊;有馬嘶鳴;有鐵甲沉重墜地的聲音;有大斧砍中網甲,使得甲環連連迸開的清脆聲;有刀斧彼此撞擊相格,發出金屬的令人牙酸之響。而上空中,更有箭矢颼颼破空的銳聲,時時響起。

擐甲傔從陣,蒙古騎兵的衝擊勢頭明顯一滯。但雙方的數量畢竟懸殊,很明顯,傔從們並不能一直阻遏他們。

呂函跺了跺腳,向邊餘下的傔從們道:“你們也去!”

幾名傔從還在猶豫,前頭蹄聲大作,數名蒙古騎兵擺了倪一所部的糾纏,縱聲高喊著殺了過來!

呂函的臉白得簡直明,卻不後退,了手裡的短劍。哪怕這短劍其實只是婦人孩子的玩意兒,並不能當真用於沙場搏鬥。

“給我殺上去啊!今天你要是慫了,一輩子都不要上老孃的牀!你……你就是老孃養的!”

呂函的背後,忽然傳來馮氏帶著哭腔的大喊。

呂函吃驚回頭,才發現後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卻不知哪個纔是馮氏的幕之賓。

那些壯丁漢子一開始下意識的逃跑,但很快就站住了腳步,折返回來。他們全都持著臨時頒下的武,有人雙手握著長槍,姿勢卻像是握著耙子,也有人拿著長長短短的刀,手有些抖,可刀尖銳利,閃爍著寒

這些武,原本是屬於萊州地方鄉豪和猛安謀克軍的,郭寧所部將他們沙汰以後,便把剝奪的兵發放給蔭戶百姓們,武不算良,但足夠用了。

這幾天裡,呂函認識了其中不人,比如年已六旬,鬚髮皆白的老頭胡驢子,又比如那個經常眼神閃爍,好像總是心懷鬼胎的書生周客山。還有許多呂函不認識的,普通的山東百姓也在這裡。

他們明顯都很害怕,但卻向前越過了呂函站立的位置。

周客山大聲嚷著:“我們人多!我們人多!不要慌!大家排了向前!”

他說得很對,但勉強排的隊伍向前走了幾步,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上百人一齊拔足狂奔,彷彿炸了窩的蜂羣般衝了上去。

山東的百姓們,都那麼勇的麼?這形反而把呂函嚇了一跳,手,想要抓一個人問問,卻哪裡抓得住?

上百人衝了過去。隨後又是上百人,拿著農和木奔來。

甚至有膀大腰圓的健壯婦人,手裡拿著石頭,隔著老遠就扔。煙塵中慘呼此起彼伏,也不知道是砸中了蒙古人,還是砸中了自家同伴。

營地以外,汪世顯滿頭大汗地帶人趕到。

他到底只是久經沙場的老卒,不是算無策的名將。蒙古騎兵不退反進的作,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一時間生出了不麻煩。

但汪世顯對整個局面的判斷沒有錯:只要各營地不,蒙古騎兵的力量就無以施展;蒙古人不能製造盪,他們自己便會陷難以的境地!

“傳令,各營地依然不!各部依然封鎖外牆,阻斷壕!只要我們不,蒙古人死定了!”

汪世顯揮刀前指,喝令部下們:“給我殺!這一場能贏,我們場場都能贏!”

隨著汪世顯率部突,營地裡彷彿沸騰的油鍋被加了水,廝殺聲一時間高到無以復加。而片刻之後,營地又猛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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