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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元》第二百七十三章 約定(上)

百年來,大金據有域中,推行文教,號曰舜山川、周禮樂、唐日月、漢冠,儼然上承漢唐的盛國。可實際上,整個治理的系自上而下,都不白山黑水間的剛強獷作派。

百載中,大金國朝堂中樞的對抗,地方與中樞的分裂伴隨著鮮和屠殺,從無休止。而皇帝、宗室、強臣、地方勢力間,也鮮有真正齊心協力的時候。哪怕大定年間的盛世,裡依然暗洶涌。

明昌以後,國勢迅速落,原本被掩蓋的矛盾再度被激化,朝廷本又政爭不斷,到完永濟執政無能,以至胡沙虎起兵作,朝廷的聲更是墮低谷。

後來新君即位,陸續策命賢臣,本該振作發、將以有爲,偏偏又遭蒙古軍大舉南下。蒙古鐵騎橫衝直撞,主力兵臨中都大興府,又一次切斷了大金中樞與廣闊疆域的聯繫。

對一個正常的王朝來說,國都被圍,或會激起軍民們同仇敵愾之心,但大金國本來就治理疏、人心缺乏敬畏,中樞一旦虛弱,各種怪事都在發生。

上一次蒙古軍兵臨中都,大金龍興的東北地就已風雲變。先有契丹人耶律留哥敗金軍自立爲遼王,年號元統,都城廣寧。隨即本來負責征討耶律留哥的完承裕、鮮萬奴兩人,也開始以上京會寧府爲據點,儼然擁兵自重。

有趣的是,耶律留哥的控制區域,主要在東京遼府和廣寧、鹹平,再到臨潢府路南部。這些區域,恰好就截斷了完承裕、鮮萬奴兩人衛中都的道路。

此番中都被圍之初,朝廷調兵勤王的詔書如雪片發到上京。可完承裕、鮮萬奴兩人領兵數萬,卻也不。他們回報給朝廷的緣故,乃是蒙古軍以騎兵千人支援耶律留哥,那真是可怕極了。我們打了一次,損兵折將,所以萬萬不能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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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東北地局勢難明,西京大同府那邊,左副元帥兼西京留守抹捻盡忠也一樣擁兵數萬,坐視河北戰火紛飛。整整四個多月過去了,被他派到中都支援之將,只有一個雲州防使完弼。

弼倒不是無能之輩,他是完匡的舊部,曾東征西討,屢破宋軍,積功而至平南江將軍,素有勇名。不過,他駐守的雲州在戰事開端就被蒙古人攻破了,完弼仗著武藝殺出重圍。抹捻盡忠又不給他支援,以至於完弼抵達中都時,邊只有數騎而已。

東北地如此,西京路如此。聽說京兆府路那頭,還有武人堅持要發兵勤王,結果被同僚一致討伐,死族滅的。那麼,山東東西兩路的朝廷重臣各有盤算,也就是理所應當了。

大家想得,都是自己眼前的利益。

不過,完撒剌在山東的十數年裡,和黃摑吾典明爭暗鬥了七八年,對這個小心翼翼盤踞在東平府的庸人,完撒剌早就看了。

此人貪財、無能、怯懼、苛暴,之所以能坐到封疆大吏,靠的是那套納賂請託的場手段,可他終究缺了點見識。

這種時候,還把自家的權位維繫於皇帝的喜好?黃摑吾典是傻了!

撒剌非常清楚,蒙古人如果隔三岔五地兵臨中都,大金國的國威眼看就要被鐵蹄踏進土裡,皇帝的喜好,中樞的選擇,馬上就沒有一丁點價值了。眼前這局面,正是世的開始,而在世中能倚仗的,只有地盤和兵馬!

蒙古軍摧毀黃摑吾典所部以後,完撒剌就能直接控制東平和濟南,有兩富庶所在,地盤和兵力也都有了,還怕朝廷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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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唯一人揪心的,是蒙古軍的作好像比預料的慢些。

黃摑吾典的作已經算得遲鈍。他領著兩萬多的兵力,離開東平府以後,足足走了十天還沒到濟南,每天行軍不過二十里,沿途就在不停地劫掠,以至於輜重隊伍越來越龐大。

可足足十天裡頭,蒙古軍竟然一直沒有下手。

這樣一來,完撒剌預備用以奪取濟南、東平的兵力,也就只有放緩腳步行軍了。這都是一環扣一環的部屬,沒辦法的。

他這支兵,是從臨淄出發,沿著澠水向北到小清河,在博興縣三岔口渡河,再折而向西。既然蒙古人不,他這支兵也快不起來,每日十幾裡磨蹭著,這會兒剛到鄒平以北,隔著河往東,可以看到長白山。

做日他們行軍到半途,居然還撞上了定海軍收攏各地人丁的船隊。

那船隊的規模真不小,足足數十艘船上,怕不有五六千人吧?

那些都是濟南周邊的流民,本該是完撒剌治下的百姓!

撒剌早就知道定海軍大規模收攏人丁的做法。但親眼看到,和聽人說起畢竟是兩回事,眼看船隊帆影相連,他難免怒火中燒。更不消說那船頭上還大喇喇坐個頭和尚,把一隻腳翹到半天高,見到山東路統軍使的隊伍,也不起見禮!

太可惡了。

一時間,完撒剌恨不得派人截停船隊,把船都鑿沉,把人丁都轉送到臨淄去。

但他又不敢。

眼下的局勢如此混沌,真不能節外生枝。再者,聽人說這郭寧手裡的船隊,還不是他自家的,乃是從中都諸多豪門高手裡拼湊出來做生意用的。這個這個,小不忍則大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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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完撒剌只做不見,催軍繼續行

說來也是狼狽,完撒剌麾下的兵馬原本數量龐大,但因爲李全造反的緣故,他留了兩萬多人據守臨淄、樂安直到濱州一線,還派了一隊人去支援益都府的張林。這會兒他帶出來的兵力,只有一萬出頭。

這個數量,其實了點。要服濟南和東平,有點勉強,還得指蒙古鐵騎對黃摑吾典下手的時候莫要留

蒙古人倒是趕手啊!

撒剌按著腰間的長刀,站在高己方行軍隊列,陪在旁的,依舊是魯長壽和完粘古兩個。

十一月初,已是蕭瑟的寒冬,四面都是灰黃的原野。

冰冷的風吹響他的鎧甲,發出鐵片撞擊的清脆聲音,又很快在風中飄散。完撒剌打了個冷戰,也不知爲何,忽然生出幾許異樣的覺。

“你說,會不會蒙古軍與郭寧一戰,損失太大,不敢了?畢竟他們把主帥都輸了出去,那一場,一定輸得很慘!”他低聲音,問兩名親信:“萬一蒙古軍竟不敢手……”

粘古道:“不會的。統軍使,蒙古的千戶那們要彌補他們在萊州的損失,而蒙古四王子拖雷在萊州失敗以後,也必定找個倒黴的出氣,進而稍稍掩蓋被定海軍戰敗的恥。他們一定會打這仗。”

“可是……”

“他們爲什麼還不手?他們不會毀約吧?”他問。

粘古的解釋很有道理,兩方的約定也很明確,但完撒剌心頭的異樣卻如骨鯁在,越來越人不舒服。他不安地攏了攏戎袍,問道:“往北面去的斥候呢?”

“半個時辰前回來一撥,說一切正常。算時間,下一撥馬上就到了。”完粘古答道。

魯長壽向前一步,指了指遠方:“可不是斥候回來了?”

就在三人的視線下方,那斥候狂奔策馬,如同一溜輕煙掠過平原。

當他在高坡前方下馬的時候,竟然雙,一下子跪倒在地。

“扶上來扶上來!”完撒剌急躁地嚷道。

那斥候被攙扶上來,還沒站穩,他就喝問:“怎麼樣,蒙古軍了沒有?”

斥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道:“統軍使,蒙古軍出了……”

“好!好!”

“蒙古軍,蒙古軍鋪天蓋地不知多,向我們這邊來了!”

“什麼?”完撒剌猛地手,把那斥候揪起:“你再說一遍?”

斥候沒有說錯。

距離完撒剌的兵馬三十餘里,蒙古軍不斷前進。

各個千戶那,到各個百戶,到蜂羣般的阿勒斤赤、兩眼紅的戰奴、披鐵甲的拔都兒,都在激昂的鼓聲中催馬向前。七千餘騎,聽起來並不多,但放眼四,只見馬匹如雲聚散,兵甲蔽野,旗幟多如灌木,刀槍的寒芒映的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來。

轟鳴的鐵蹄聲灌進人的耳孔,幾乎人聽不到彼此說話的聲音。

而拖雷策馬走在軍隊的前方,從萊州以後,他費了一些功夫才重新掌控了軍隊,過程很艱難,以至於他瘦了很多,顴骨都高聳起來。

他的肋骨斷裂仍然在疼,一陣陣不停的疼,讓他脣發白,臉發青。但這種痛苦的折磨,又讓拖雷覺到特殊的快意;那像是一個提醒,或是一個催人進的目標,被狠狠地烙在他的骨頭上,讓他的怒火不斷燃燒。

他大聲道:“金人狡詐,和他們沒什麼可談的。今日就把完撒剌和黃摑吾典兩部,全都踏平!我要用一萬個真人的頭顱,來告此番戰死的勇士們!用一萬匹牛羊、一萬刀劍和甲冑,來獎賞立功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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