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1980正文卷第一千零二章殷勤過度單田芳的評書里有一種輕功被描述的神乎其神。

用他那特有的煙酒嗓音來描述，就是「左腳一踩右腳尖兒，右腳又一踩左腳尖兒，蹭蹭蹭，這燕子三抄水，輕功提縱！」

對於這樣完全違背了理定律的事兒，大概只有聽評書了迷的孩子才會當真的。

但在金融市場，特別是眼下牛頓已經被一腳踢走的日本市，這種事兒卻能真。

寧衛民拿到錢之後，當然不能只在手裏擱著。

於是隔了一天，他又一頭扎進了野村證券的中央區營業部。

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在日本市的主升浪開啟的初期階段，用剛拿到手的貸款在市加倉，並且要儘可能地加足投資槓桿。

他要爭分奪秒，用類似於評書中「左腳踩右腳，右腳再踩左腳」的辦法，真正爬上億萬富翁的天梯！

不過這一次，才一出現在野村證券中央區營業部，寧衛民立刻就有了不一樣的覺。

他發現眼前的營業部完全不同於降息之前那麼空，那麼平靜，變得熱火朝天，人滿為患啊。

要知道，日本國民其實是非常保守的。

辛辛苦苦賺那些錢，向來沒有考慮過其他的理財方式，就老老實實去存銀行。

所以過去，寧衛民在這家營業部能見到投資客，基本都是各個公司財務部門替公司打理有價證券的金融專員。

也有一些是家裏有礦，並且有留學經歷的富家子弟。

還有某些上市企業的高管，或是外資企業的外籍員工。

缺乏相關專業知識的普通日本人參與票投資的並不多。

但眼下明顯有了變化。

由於國際熱錢湧和三次降息造的流泛濫，最近日本市急速上漲。

被推高引的票市場儼然已經為日本社會當下最熱門話題。

而好些腦子活泛，手裏又有閑錢的企業主、小業主，一旦意識到這個市場蘊藏著暴富的機會，都忍不住爭先恐後湧了進來。

這些對錢味兒比較敏的聰明人，眼下就佔據了營業部大廳的主要空間。

他們把營業櫃枱前得滿滿的，為了開戶和諮詢相關手續，排了好幾條一字長龍的隊伍。

再加上大盤的行今天又是一片紅的普漲。

無論是營業部的工作人員，還是看行的客戶和排隊準備為客戶的人，都是緒高漲，滿懷對財富的。

以至於日本社會公共場合中總是保持安靜的優良傳統，都被無拋棄掉了。

營業大廳的環境變得嘈雜無比，喧鬧極了。

要切形容一下的話，除了件方面有所區別，其他方面和寧衛民印象中九十年代地證券公司的散戶大廳，真沒多大區別。

「我說啊，好好看看現在這營業部的景象，笨蛋也應該懂得金融板塊肯定是大漲啊！我肯定是要買證券公司的票了。聽我的一定賺錢。」

「有道理，其實保險公司同樣可以買一些的。唯有一點，一定要小心銀行啊。現在的利息已經降低了。未來很可能還會更低。大家把錢存在銀行沒有以前劃算了，那銀行的日子應該要不好過了。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會把部分存款拿出來投資票的嘛。」

「所以說，金融行業的風險高啊。尤其前川的金融投降書，我看早晚會讓日本的金融市場徹底被外國人控制的。難道你們不怕？我看還是應該相信政府要擴大需的政策。想必消費這一塊，應該是很有增長空間啊。百貨公司啊、服裝公司、食品公司啊，銷量一定會提高的吧？」

「哈哈，你這話真有意思，票投資比的就是膽量啊。零售業雖然有利潤，可問題是很有限的嘛。要我說呢，還是把錢投比金融更安全，比消費更賺錢的行業才是。想想首都圈改造計劃，再看看現在的地價，當然是不產公司和建築建材有前景啦！」

「我不這麼想。房價已經很高了，再這麼漲下去，誰還買的起？還是應該關注一下電子企業和汽車企業。這才是我們貿易立國之本。日本第一的時代已經正式開啟了。什麼日本製造沒落了？不要相信啊。那是外國為博眼球故意誇張而已。各位，難道田、索尼和任天堂的利潤不是在逐年增加嗎？何況電子和汽車的大多數票才剛剛跌過，手足夠便宜呀……」

就是這樣子，只要你站在營業部里，隨都能聽到像這樣有關票行的高談闊論。

不管持哪一種觀點，不管是對還是錯。

總之一句話，這些談論都代表了看好市的信心，代表著即將投市場的資金。

所以毫無疑問，這就是牛市已經開啟，不可逆的徵兆。

而這一切，當然就更堅定了寧衛民要火中取栗的決心。

看似是一場不計後果的豪賭，但其實風險可控，盡在掌握之中。

不過另一方面，也同樣意味著營業廳辦公條件發生了惡化，負責櫃枱接待的營業部工作人員承擔著極大力。

過去沒這麼熱鬧的時候，寧衛民來營業部想要辦什麼事，基本上不用等候太久。

想要看大盤行，牆上的顯示屏前也有足夠座位。

現在可沒這樣的好事了。

到人頭攢，只見櫃枱里營業部的工作人員忙的飛起。

寧衛民站在一個較短的隊尾數了數前門的人頭，居然二十幾位。

他頓時充滿了焦慮，覺自己要這麼排隊，一個小時能排到就算快的了。

真是有心一走了之啊。

可問題是他改天再辦絕對不劃算，必須儘快給大刀商社開個票戶頭才行啊。

要知道，在日本做買賣不能像國似的，可以把公司的資金視為自己私人所有，隨意支取。

在這兒要這麼干，是公私不分，要引來牢獄之災的。

所以儘管靠個人名下不產抵押拿到的一億法郎，寧衛民可以投在自己離岸公司的戶頭裏。

可大刀商社賬上的資金，以及用商社名義從法國人那兒貸來的日元和元，就不行了。

要想這筆資金也能充分發揮滾雪球的本事，在票市場上撈錢，他就必須得用大刀商社名義來進行投資。

一是一，二十二，不能混淆，這是沒辦法的事。

偏偏當下日本市簡直一飛衝天，寧衛民可不敢等，萬一錯過主升浪呢。

一旦踏空，他手裏的資金越多，損失就越大啊。

為此，寧衛民想了想，還是決定用營業部的電話聯繫一下自己的票經紀人，想試試有沒有通融的餘地。

還別說，這個電話算是打對了。

因為寧衛民最近的資產可是暴漲了兩倍，已經了高凈值客戶中的佼佼者。

像證券公司這樣的地方，最是勢利眼不過了，怎麼可能還把他當普通的客戶對待？

早就把他放進了VIP客戶的名單里，要求重點關懷。

雖然寧衛民眼下只專註於金融魔的作方式，腦子裏轉悠的全是怎麼槓桿最大化的發財大計。

恰恰忽略了因為財富的激增，自己的份已經發生實質的變化，理當一定的特權。

但這一點，他的票經紀人佐川建一卻不可能馬虎對待的。

所以一接到寧衛民的電話，佐川就跟被踩著尾狗似的，差點沒從位子上蹦起來。

儘管同時正在接打其他客戶電話，可佐川仍舊先把寧衛民當做第一要務理。

他立刻過來一個後輩，讓其去前面營業大廳把寧衛民請到一間會客室小坐，一定當上賓招待。

然後他自己三下五除二，儘快敷衍好電話中客戶。

就屁滾尿流，慌不擇路衝進會客室去。

見了面，二話不說，先為讓寧衛民久候連連鞠躬道歉。

那滿臉訕笑的殷勤勁兒，整得寧衛民都懵圈了。

因為說實話，寧衛民到的招待遠超他自己的期待，其實滿不錯的呢。

不但茶水、飲料、酒水俱全，還給奉上了小吃和糕點。

在寧衛民看來，這間小小的會客室就跟機場VIP候機室差不多，舒服得呢。

他實在不理解，這位過去還算神正常的票經紀人為什麼變得卑躬屈膝。

看見他就像奴才見到了主子，都恨不得要他腳丫子了。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啊！

難不做了什麼虧心事？

想到這兒，寧衛民不由自主心驚跳，登時就嚇出來一頭白兒汗啊。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年頭做票易，可不是通過電腦自己下單。

還得靠票經紀人代勞，才能在易所完票易。

那麼既然是人工作，就難免會出現失誤。

實際上，日本最近幾年發生過好幾起有關證券投資導致損失的糾紛。

幾乎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本扯不清的爛賬。

虧錢的客戶總是說證券公司的票經紀人貪得無厭。

出於希客戶頻繁易，為取傭金向自己薦垃圾，而後私自易。

而票經紀人又說自己確實是電話中接的客戶委託。

要怪只能怪客戶語意模糊，沒有明確拒絕，是通環節上出了問題。

寧衛民最怕的還就是這個。

所以打了解到這些況開始，為了保證投資的安全，他就給自己的票易定了個作準則。

盡量不圖方便，在電話里給票經紀人下作命令。

每一次做易都會親臨營業部現場，當面說清易要求，親眼看著佐川替自己掛單。

如果迫不得已只能採取電話委託的方式。

那麼第二天，他也一定會跑到證券公司營業部及時打出割單，來確認易數據有無差池。

所以現在看到佐川主任如此的表現，他一下子就誤會了。

還以為這傢伙趁著自己不再日本的時候膽大妄為，私自作失誤，為他造了損失。

那還能不焦慮嗎？

於是也顧不上提別的要求了，一拍桌子，態度嚴肅，要求馬上要看賬戶的往來數據。

這突然之舉，嚇得佐川也是一激靈，於是趕從命，又是一陣手忙腳。

直至寧衛民拿到了佐川從打印機里打出來的賬目清單，親眼看到了自己賬戶一切正常，他才真正放了心。

瞧這事兒鬧得吧，居然整出了烏龍來了。

不過這一來，寧衛民也就更蹊蹺了。

心說自己的證券資產雖然翻了兩倍，達到了三千多萬金的家。

但對於野村證券排在前位的中央區營業部來說，他也就算個小財主。

絕對排不到這家營業部客戶凈值的前一百名之。

按理說，野村證券是野村財團的基本盤，日本數一數二的大券商。

營業部的主要利潤應該全是靠大企業客戶才對，完全不用對他這樣的個人客戶假以。

何況如今的市又變得越發景氣，日本人都開始了爭前恐后的開戶，不愁沒有韭菜割。

這佐川幹嘛要對他這麼奉迎呢，如此的表現是不是太誇張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