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蘭走下樓梯，剝開人群，朝著葉毅和葉青走過去，把他們護在後。

“這是怎麽了？”

那罵罵咧咧的人作停滯，凝著眸打量著眼前的人，瞧見李秀蘭青布衫，年齡三十約莫，再加上兩個孩子都傳了的五分長相，便猜到了，定是葉青和葉毅的家長。

他打量李秀蘭，李秀蘭也正打量著他。

麵前的人上穿著下人的短褐打扮，但是布料卻是上好的綾羅綢緞，還繡著些異花紋，看樣子他家主人定是非富即貴的。

地上，散落著一個鑲金邊的木盒子，從裏麵掉落出來一對杯盞，已經被摔破，四分五裂了，看品相，也定是價值不菲。

李秀蘭差不多已經明了，自家兒子闖了什麽樣的禍事，正要開口，卻不想對方先嗬斥了出來。

“你就是他們的娘親？我告訴你，你家兒子撞了我，打碎了這對杯盞，這杯盞可是前朝大師所著的七彩琉璃盤盞，千金難買！”

“我看你們這打扮也不像是有錢的人家，倒是這個閨生的不錯，不如我委屈些，抵做銀子吧。”

他眉頭一橫，沒先提賠錢，倒是直接提了要兒的話來，這讓李秀蘭嗅到了一謀的味道。

葉青一聽，嚇得臉都白了。

這若是被抵做銀子，那就相當於發賣了，是為奴為婢，還是為妾為娼，都再難自己做主，自然是害怕的。

葉毅一聽，嚇得哭喊出聲來，“娘，你別賣姐姐，要賣就賣我吧，姐姐不能賣啊！”

對麵那男子一呲：“啐，我要你這半大的小子有什麽用，買回來什麽都不會，還要每頓白二兩米飯。”

李秀蘭轉過，拍了拍葉青和葉毅的手，聲道。

“別怕，娘在。”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溫溫的，他們的心立即就平靜下來，也不再怕了，仿佛他們闖下這樣滔天的禍端來，自家娘親都能輕鬆的解決似得。

“來，毅兒，娘問你，這杯盞是怎麽碎的？”

李秀蘭沒理睬對方，隻問著自家孩子。

葉毅吧幾聲，憋住了哭，斷斷續續的說出來。

“我、我和姐姐回來，然後我往樓上走，這位大哥從樓上下來，明明我走的也不快，卻不知道怎麽的，就撞著他的胳膊了，然後這個盒子就掉了下來，裏麵的東西就摔到了地上。”

李秀蘭點了點頭。

葉青跟著補充道：“我是跟在弟弟後麵的，他走的確實不慢，而且走廊寬敞，我也不知道弟弟，怎麽就撞到他胳膊了，還把盒子給撞掉了下來。”

“呦？你們這話是什麽意思？兩個小賴皮，想賴掉不？這客棧裏麵人來人往的，可都是瞧見了的。”那男人麵兇橫，揚著下朝著人群外喊著：“掌櫃的、掌櫃的！”

掌櫃的自然是早就聽到了靜，隻是一直躲在角落裏，想讓兩邊自己解決去，省的自己惹禍上。

不想，這會兒，卻是躲不了了。

掌櫃的走了出來。

那男人朝著他嗬斥著：“掌櫃的，這兩人要耍賴說這小子沒撞著我，你方才站在櫃臺，應當是看得最清楚的，你且說說，有沒有撞著啊？”

男人說到這裏，子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腰間一塊烏玉腰牌顯得格外紮眼，上麵清晰可見三個篆書刻著——稽查司。

掌櫃的一看見那三個字臉頓時就變白了，頭的低低的，連忙應是。

“撞了！確實撞了！”

“你、我娘今早才幫你換了牌匾，你怎麽的現在翻臉不認人，你分明就沒瞧見，進門的時候，我和姐姐跟你打招呼了，你正算賬頭都沒抬，怎麽瞧的清？”

葉毅急了，大聲喊道。

李秀蘭拽了他一把，把他扯到後，低嗬一句：“毅兒，別鬧。”

葉毅隻當是娘親怪罪，心裏憋屈，隻撇了撇，低著頭，眼睛裏滿是怨憤。

那佩玉的男人心下得意，揚揚一笑：“怎麽？你這婦人識趣了？要把兒抵給我了？”

“若是我兒當真撞了你，使你碎了這對杯盞，我自然是要賠的。”李秀蘭點了點頭笑道。

“好！那且跟我走吧！”男人上前就要去拽葉青的手。

葉青嚇得小聲了一下，往後一。

李秀蘭擋在了的麵前，‘欸～’了一聲。

“怎麽？難不你也耍賴？”男人挑眉。

“這還沒斷定是不是我兒撞得，你怎麽就要來拉扯我閨，我閨可還沒出閣，出門都要帶紗巾遮麵的。”

李秀蘭淺笑，但是那杏眼裏有了些笑裏藏刀的意味。

果然就聽又道：“我兒說，你們是一上一下，然後我兒撞了你的胳膊？”

“好，那勞煩，你拿著這盒子，從上麵再走一遍可好？”

李秀蘭彎腰把木盒子撿起來，塞到男人的手上。

男人不明所以的看著，但是心裏覺著有些不好，便故作兇狠：“誰要和你再走一遍？你隻管賠我就是！”

“你不願走，可是心虛？是不是你這杯盞本就是破的，怕主家怪罪，故意誣在我兒子頭上？”李秀蘭杏眼一瞇，散發出一威嚴來。

“你、你莫想轉移視線！”男人厲嗬，心裏卻慌了。

而他的慌被李秀蘭全部捕捉到，這下，更加篤定了心裏的猜測。

李秀蘭轉把木盒子給了掌櫃的，“掌櫃的，你早上曾說，我對你有一字珠璣之義，那麽現在能否請你幫忙演示一下，他是怎麽從樓梯上下來的？”

掌櫃的猶豫著，額頭已經有些細細的滲著冷汗：“這……這……”

“莫不是，你本就沒看清？”李秀蘭厲嗬一聲，“好，你們一個不願演示，一個沒有看清，就要誣陷我兒，欺負我夫戰死沙場，還要強行賤賣我，看樣子隻有我當場死在這裏，才能不這氣了！”

那男人和掌櫃的一聽，心底一驚，竟不知這婦人的丈夫是戰死的。

現下朝廷戰事吃，各地鼓勵參軍，若是出烈士妻兒辱，鬧大了上麵怕是要追查的。

尤其，現在這白雲鄉正舉辦朝廷大比，權貴甚多，自然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