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小姐沉浸在心上人瞎了狗眼的傷心中，沒注意到程小棠，只狠狠瞪了一眼小人得志的程三蓮，跑去找顧念薇哭訴。

不能接，自己居然不是輸給臨安第一才，而是不通文墨的鄉下村姑！

程小棠原以為周二小姐會有話問自己，說辭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傳回周府，讓那些人再焦慮一些，最好狗急跳墻來月出觀下黑手。

魯大師研究蒸汽機還沒有眉目，為化解暴躁的緒，新做了一個極其兇殘的機關，正需要小白鼠測試。

結果剛打了個照面，人就跑了。

程小棠頗為惋惜，看來周二小姐當初來月出觀并不是真的關心周九夫人，只是想在周老夫人面前賣乖而已。

人走茶涼，枉費周九老爺將侄子侄當親生孩子疼。

百年世家的親，委實太過淡薄。

想到這里，程小棠看向程三蓮，問道：“三姐，你認識周二小姐嗎？”

程三蓮得意揚揚地坐了下來，宛如打了勝仗的將軍，“當然，之前老糾纏昭哥哥，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程小棠瞇起眸子，“宋公子跟你說的？”

程三蓮立即維護起宋昭的形象，“才不是！昭哥哥最是溫文儒雅，就算心里厭煩，也不會表現出來。”

“那你怎麼知道的？”

“哎呀，你還小，等長大就懂了。人有一種直覺，能分辨得出誰有歪心思。”

程小棠只想呵呵，現在就懂，宋昭也是騎驢找馬的心態。

他的手段比程三蓮稍微高明一些，沾花惹草又擺出溫潤如玉的謙和姿態，還能挑人為他爭風吃醋。

是應寒查到的，就有好幾個高門閨秀對宋昭芳心暗許。

不過這與程小棠就沒什麼關系了，反正看這恨仇的復雜局面，周二小姐大概不會想從程三蓮這里打探消息。

能做的，也就是今天之后，讓宋昭的小魚塘熱鬧起來，以免無辜繼續被欺騙。

至于程三蓮……

程小棠搖了搖頭，將某些自信到盲目的言論晃出腦袋。

還是給楊氏來煩惱吧。

還小，不能承擔這麼重的任務。

氣跑了敵，程三蓮心愉悅地使喚起宋昭的丫鬟，“黛星，去給我要個坐墊來，這椅子太了。”

“黛月，過來給我下肩膀，馬車坐得有些乏。”

“是，程三小姐。”

兩名丫鬟都是宋府心調教出來的，縱使心里一萬個不樂意，面上依舊帶著恭順的笑容，伺候得盡心盡力。

倒是一旁的程二蓉看不下去了，“程三蓮，你差不多得了，矯什麼呢？”

還椅子太，坐馬車太累。

說話不嫌閃了舌頭！

“切，你就是嫉妒。”程三蓮欣賞著自己新染的丹蔻，哼道，“自己是個勞碌命，還見不得我舒坦。”

“說對了，我見你就煩，別跟過來。”

程二蓉翻了個白眼，懶得在外面跟程三蓮吵架，直接拉著程小棠到另一頭坐著，省得不住火氣，破壞計劃。

程三蓮顧忌參加賞花宴的年中還有幾個備選的心儀對象，是沒敢像往常那樣翻回去一個更大的白眼，自覺又輸了程二蓉一回，氣得夠嗆。

為什麼要跟程小棠坐一起，還不是為了跟顧大公子搭上話！

平心而論，程三蓮雖然很宋昭的一片癡心，卻覺得自己還可以配得上更好的。

比如顧府的嫡長孫，顧氏未來的宗主。

就憑大伯母和顧夫人的，起碼比臨安府其他子更有機會吧。

可惡的程二蓉，果然從小到大就見不得好。

程三蓮遠遠看著不斷有人去跟程小棠說話，只能絞著帕子泄憤。開始懷疑程二蓉也對顧大公子起了心思，才故意將棠寶帶走。

再看黛星黛月長得妖妖嬈嬈，為伺候人的奴婢，皮居然比還白，心里愈發地不舒坦。

看著就不像是老實本分的。

程三蓮暗自下定決心，以后要真嫁給宋昭，絕不能留著這兩個妖艷的小蹄子。

魏凝珠帶程文韜賞了一圈奇花異草，算著時間回來，卻發現程小棠和宋昭都不在，口而出道：“蓮兒妹妹，怎麼就你一人在？”

“什麼？哦，他們自己玩去了，不用管。”

程三蓮一臉欣喜地挲著一個拇指大的木雕，“你看，這是蔣公子親手雕的蓮花，是不是很妙？”

程文韜看了一眼后道：“雕蟲小技罷了，也值得你這般高興。”

破木頭又不值錢，程文韜對妹妹的三心二意很不滿，什麼蔣公子、楚公子，哪有宋昭大方得，知道要先討好他這個當哥哥的。

程三蓮強調道：“哥，這是心意。”

當著黛星黛月的面收下蔣公子送的木頭禮，既能現的慕者眾多，又顯得不貪財，多好的事。

哥連這都不懂，難怪會被一個魏凝珠迷得團團轉。

魏凝珠心俱疲地坐下，任由兄妹二人爭論，不想再說一句話。

應付一個學識還不如的程文韜就夠累了，再加一個恨不能飛上枝頭當皇后的程三蓮，實在吃不消。

如果嫁宋家需要付出這麼多的代價，也可以放棄的。

這次邀參加賞花宴的人與去年大差不差，彼此都是老相識，因此眾人最興趣的還是程小棠。

月出觀落以后，始終在風口浪尖上，實在太讓人好奇了。

棲云道長一卦一百金，還不能暢所言，好不容易遇上落單的程小棠，所有人都有一肚子問題想要問。

程小棠今日是抱著賺錢的目的而來，拿出最大的耐心，逐一解答各式問題。

“太白酒不是想釀就釀出來，我也希能再次聆聽青蓮居士的詩作。”

“不，不用捐款，我們月出觀現在有能力做義診。”

“羅漢醉已經約定到明年臘月了。”

“季大師沒有收我為徒。”

“醫用酒不能喝。”

“不賣配方。”

待到程天祿來找程小棠時，發現桌案上有一卷展開的卷軸，上面的墨跡未干，寫著若干個問題的回答。

越到后面越簡潔，可見回答者的耐心飛快告罄。

“二哥！”程小棠欣喜地站起來，一把抱住心打扮過的程天祿，“二姐你快看，二哥今天是不是格外英俊瀟灑。”

程二蓉滿意地點頭，“我的繡技果然又進了。”

程天祿笑著抱起妹妹，“棠寶累不累？”

程小棠笑眼彎彎地搖頭，甜言語道：“看到二哥就不累了。”

跟程天祿一起來的顧知予快速瀏覽了一遍卷軸，打趣道：“小棠寶果然是季大師的高徒，字寫得比上次好看多了。”

“顧大公子，慎言。”

程小棠可不想回去還要哄唯一的師父，將話題拉到正事上，“說好的驚喜環節，都準備好了嘛？”

顧知予趁程天祿不備，飛快揪了下程小棠腦袋上的小花苞，換來兄妹二人如出一轍的無語眼神，笑道：“萬事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