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半個下午的功夫，所有泰樓后廚的人都知道了小年前一定放假，年假一直放到正月十五，最后一天不用上班開年會的好消息。

所有泰樓員工都遨游在快樂的海洋里，活像快放寒假還不用期末考也沒有寒假作業學校還發獎金的大學生。

員工歡喜，客人自然就悲傷。無論是新客還是老客，這些日子其實都在期待泰樓年夜飯的菜單。只要不差錢，大家都不介意多花點錢在自家喜歡的酒樓里吃上一頓盛味還能再朋友圈里不跌面子的年夜飯。

結果滿懷期待的客人得到了泰樓自小年至元宵都不營業的消息。

這種消息對于某些把泰樓當食堂來吃，比如說韓貴山這種不差錢的主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就連吃飯的時候也免不了唉聲嘆氣。他們恨不得把泰樓的老板揪出來把他的腦子撬開看看里面是什麼，再順便教教他什麼是生意經。

作為一家高檔酒樓，怎麼可以不做過年生意！

怎麼可以有錢不賺，怎麼可以強塞錢都不賺！

韓貴山坐在二樓的包廂里，看著手中的腌菜團子深深嘆了一口氣。

王靜抬頭看了韓貴山一眼，舀了一勺麻婆豆腐，又喝了兩口豆。

桌上白豆腐紅湯撒著大把的花椒和辣椒的麻婆豆腐，赫然就是吳敏琪毫無保留的全力之作。

自《知味》發刊之后，泰樓多了不從外地趕來只為一嘗許在知味上所寫菜品的客人。每天都有不客人被吳敏琪的旺和麻婆豆腐辣到眼淚汪汪，麻到一時失語，順帶著泰樓的果銷量翻了幾番，喜得王秀蓮同志都想特意開個會表揚一下吳敏琪這種為店做貢獻的杰出行為。為此，王秀蓮同志還特意改變了一下菜單，把吳敏琪的菜品后面增添了（一般辣/量辣）這兩種選項。

吳敏琪自從看了《知味》之后，上的封印就仿佛被解開了。平時做菜的時候還會稍微考慮一下北平客人對麻辣的承能力，現在做菜的時候就完全是在做自己，江楓有點時候和鄰著炒都會覺得自己的炒鍋里飄進了麻辣味。

韓貴山咬了一口腌菜團子，還是悉的味道，還是悉的割嗓子，還是悉的填肚子。

韓貴山又嘆了一口氣。

王靜忍無可忍地放下了筷子，木筷接到瓷盤的那一刻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老韓，吃飯就好好吃飯，別給我天唉聲嘆氣的。你從前兩天開始就這樣，天天在吃飯的時候嘆氣給誰看呢？”王靜怒道。

韓攸信趁著王靜發火的時候瞧瞧把手中只剩半個的腌菜團子丟到了桌子底下，眼疾手快地站起來夾了桌上的一塊大塊的紅燜羊，快樂地大嚼特嚼了起來。

韓攸信自以為自己這一切做得天無，殊不知守在這門口思考文案的王浩早已看了一切。

與每天都在等待年會和放假，自王秀蓮宣布16號年會17號放假之后每天都在期待假期快樂工作的泰樓員工形鮮明對比的是王浩。

王浩今年的帶薪年假只有3天零6個小時。

雖然他只是名實習生，又還沒有畢業，按理來說不需要向正式員工那般。但王浩因為經常來泰樓當服務生尋找靈的緣故廣告文案寫得特別好，短短幾個月的實習期就已經出地完了三個文案，深得領導重。王浩現在只待畢業論文寫完，大學畢業就可以簽正式的就業合同，為一名真正的加班熬夜掉發的996。

現在王浩面臨的最大難題就是畢業論文。

作為一名優秀的，掛科掛到延畢的臨界線只會寫文案和鬼扯小說不會寫論文的新世紀學渣，畢業論文無疑是王浩奔向遠大前程路上的一條攔路虎。

所以，今天王浩不是簡單的來泰樓當服務生找靈，他是帶著目的地來泰樓順便當服務生找靈。

他需要來找江楓，不，是他最親敬的父皇，讓他的父皇幫他引薦一下李教授幫他指導一下畢業論文。

王浩現在正在心里打腹稿，思考待會兒中午休息的時候該如何在見到江楓之后，找個無人角落和他談起他們之間多年的友以及時在時不在的父子之。然后再引出下文，功找到李教授幫忙。

王浩的思緒漸漸飄遠，沒有再去關注韓攸信往桌子底下仍了幾個腌菜團子。

“哎，老婆，今天已經14號了！”韓貴山一臉悲痛，仿佛公司價一夜之間蒸發了一小目標。

“14號怎麼了？”王靜不以為然，又夾了一塊旺中的鱔魚。

韓攸信有樣學樣也想夾鱔魚，被王靜用筷子攔住：“信信，這菜太辣了你不能吃。”

韓攸信：qaq

韓貴山看了王靜一眼，沒注意到韓攸信手中的腌菜團子已經不見了：“哎，老婆你不懂。”

王靜無奈地笑了笑：“不懂什麼，不就是泰樓明天是年前的最后一天營業嗎？又不是不開了。怎麼，大過年的你還能找不到吃飯的地兒？北平大大小小這麼多餐館還能著你？是在不行我給你做飯就是了，不是我說你，說家里請廚師費錢，你這天天跑到泰樓來吃飯就比請廚師便宜了？”

王靜將最后一口豆一飲而盡，想要再倒一杯發現瓶子里已經沒了，轉頭對王浩道：“不好意思，麻煩再拿一瓶豆過來。”

“好的，請稍等。”王浩出去給王靜拿豆。

一想到從后天開始一直到元宵都吃不到腌菜團子，韓貴山就覺得渾不得勁。

原先家里窮的時候他都是只有過年才能吃到腌菜團子，現在有錢了反倒反過來了，變了只要過年就吃不到腌菜團子。

這韓貴山怎麼可能不悲傷。

悲傷的韓貴山決定明天把所有的腌菜團子都定完，打包回家放進冰箱冷凍室里凍著慢慢吃，爭取能吃到元宵結束。

重新振神的韓貴山決定好好吃飯。

“對了，今天過年咱們要不要回深城？”王靜沒有豆喝，連帶著連辣菜也不想吃，閑著就決定打擾韓貴山讓他陪自己聊天。

“回去，之前不都和九妹，十妹約定好了嗎初五回去。去年回去上香的時候我就在墓前和爸媽他們說好了，今年還得回去給他們上香，當然要回去。”韓貴山道。

王靜點點頭：“那還是老樣子，初二回我家，年夜飯我看也別在外面吃了。今年從a市搬到北平來也算是搬了新居，第一年的年夜飯還是由我親手來做。”

“行，都聽老婆你的。”韓貴山答應得十分爽快。

只要能把豆角炒不會吃進醫院他什麼都可以，就是可憐了韓攸信，韓貴山突然想起兒子都好幾年沒嘗過他媽的手藝了。

是時候讓兒子憶苦思甜，知道腌菜團子是多麼的味了。

想到這里，韓貴山慈地給韓攸信夾了一大塊糖醋排骨：“攸信，多吃點。”

韓攸信寵若驚，十分配合地把排骨塞進里，一張小被包得嚴嚴實實。

這一刻，韓攸信不吃到了糖醋排骨的酸甜，排骨的味，醬味，還吃到了濃濃的父。

一年了，爸爸終于給他夾的不是菜團子而是了！

韓攸信吐出了骨頭，咽下了，激地大喊出：“爸爸，我你！”

順便還完了老師布置的寒假作業。

韓貴山老臉一紅，沒想到自家不過是給兒子夾了一塊排骨就讓兒子如此激，又不由得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這段時候忙于工作沒時間陪兒子才導致兒子如此缺父。

“攸信，吃飽了沒有？”韓貴山慈地問道。

韓攸信果斷搖頭。

韓貴山看向了餐桌。

麻婆豆腐還有半盤，旺已經所剩無幾，糖醋排骨幾乎沒，紅燜羊還有大半盤，腌菜團子還有三個。

這三個腌菜團子他是想打包打回家放進冷凍室留著以后慢慢吃的。

韓貴山猶豫了。

韓貴山決定了。

一切都是為了兒子。

韓貴山夾起了一個腌菜團子放進了韓攸信的碗中，了他的小腦袋。

“沒吃飽就再吃一個菜團子，這家店后天就要關門了要元宵之后才能營業，明天之后攸信你就是想吃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