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這天底下或許沒有會傻到自己撞樹上的兔子，但會有別的傻到自己撞樹上一頭撞死。

比如說小羊。

守夜是極其無聊的，尤其是黑暗和明接的那段時間。天空剛朦朦亮，一半是黑暗，一半是亮，織在一起變了昏暗，連天都是昏沉沉的更別說遲遲不敢睡覺的人。

陳石負責守下半夜，沒有人和他講話加上他自己本就沒有睡夠，守夜的時候就一直于半夢半醒半打瞌睡的狀態，。到了臨近天亮的時候整個人更是已經完全閉上了眼睛淺睡，屬于那種非常不靠譜的守夜者。

其實別說陳石，就連江楓這種不需要睡覺的人都覺得有些無聊，坐在石頭上發呆。

“。”

一聲巨響，不把江楓驚得從地上跳起來，就連沉睡的夏穆苪也嚇了一跳，睜開眼睛環顧四周，警惕地打量周圍。

最夸張的還屬陳石，直接跳起來大喊：“有狼，有狼！”

喊完之后才發現周圍本就沒狼，陳石一臉懵地站在原地，不知是高興還是憾地了：“原來沒狼啊。”

夏穆苪抓起掉在地上的刀從地上爬起來：“你應該慶幸沒狼，你覺得現在我們兩個還打得贏狼嗎？”

“那是什麼呀？那麼大一聲，總不會是打雷吧。”陳石納悶。

夏穆苪指了指樹樁邊上，江楓和陳石這才注意到，樹樁邊上趴著一只不知道是撞死了還是撞暈了的小羊。

守株待兔是真的！

就是等的不是兔子是羊！

別說陳石，就連江楓都驚了，這得是怎樣的運氣才能讓一只羊恰好撞死在自己邊上啊。

真的是只小羊，一只小山羊，看上去連都沒長齊，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會離羊群跑進這林子里，還恰好撞死在夏穆苪和陳石邊上。

陳石已經滿心滿眼都是羊了，如果不是還有一點理智他現在就想抱著這只羊開始啃。

陳石激地手，轉頭問夏穆苪：“夏哥，你是屠夫，要不現在就把這羊宰了咱們烤了吧。”

夏穆苪：……

現在也只能吃烤羊，陳石和夏穆苪什麼烹飪道都沒有，就算想吃炒羊和燉羊也沒那條件。兩人只有一把刀，連燒熱水的鍋都沒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夏穆苪只能把羊帶到河邊先宰了。

宰完羊之后夏穆苪把臟和水全都埋進土里蓋住腥味，免得引來其它兇猛的食。

羊理干凈，夏穆苪又面臨另一個難題。

沒有調料。

準確的來說是什麼調料都沒有，連鹽都沒有。

眾所周知，羊是一種非常難理的食材，膻味重，一般況下來說南方的羊，香味比北方的嚴重，而野生的羊膻味肯定比養的羊重。即使現在這只羊只是一只小羊羔，在膻味上也不屬于任何一頭年羊。

夏穆苪決定去找點調料。

“你先去找長點的木頭把它串起來，然后重新搭個火，我去采點東西很快回來。”夏穆苪道。

陳石按照夏穆苪的話去找木頭，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就用夏穆苪留給他的刀砍了一截。那刀雖然不是專門用來劈柴砍樹的砍刀，但勝在足夠鋒利，多費些勁也能看砍些細木頭。

待陳石把火堆重新架好，夏穆苪也帶著他采的東西回來了。

夏穆苪采了很多茱萸葉子。

可能是因為氣候適宜的緣故，這片林子里有很多茱萸。茱萸是個好東西可以藥，也可以當調味料，還能直接當果子吃就是有點酸。可惜現在時節不對，茱萸的果實只在九，十月份，即使這里有漫山遍野的茱萸灌木也沒有一顆茱萸果子。

陳實昨天下午的實在不了的時候，還采了兩片茱萸葉子嚼著吃，味道非常令人窒息，以至于他現在看見茱萸葉子都有心理影。

“夏哥，你采這麼多茱萸葉子干什麼呀？”陳石以為夏穆苪采這些葉子是要吃，“這玩意一怪味比樹葉還難吃。”

夏穆苪沒說話，用刀在羊上劃了許多口子，沉默著把他采來的那些葉子全部碎，均勻的涂抹在羊表面和切開的刀口里，可能是想用這些搗碎的葉子當作腌制的醬料。

陳石不明白夏穆苪在干什麼，只是莫名的覺得夏穆苪看上去好像很專業的樣子，乖乖在旁邊看著。夏穆苪搗碎的葉子涂抹完之后，就讓陳石一起幫著把羊架在火堆上，如同野炊燒烤那般，只不過他要烤的是全羊。

條件非常簡陋，夏穆苪努力控制火候，慢慢旋轉木，挪木，慢慢烤制著。

烤全羊是個漫長的過程，對于夏穆苪和陳石這種兩天沒吃飯還一直在趕路的人而言，這個等待的過程尤為漫長。漸漸的，香從羊上散發出來，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這種混雜著奇妙香腥味的香，讓陳石差點沒收住即將從角流下的口水。

從他的表江楓就能看出來，陳石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沖上去抱著羊大啃一口。

陳石作為一個平凡的吃不起飯的，從小家里就有很多兄弟姊妹的于戰爭年代的窮困家庭，即使上過戰場打過仗，當了逃兵殺過長，也依舊無法改變他沒怎麼吃過的事實。

“夏哥，好了嗎？我覺得應該可以吃了吧，咱們先吃點吧！”陳石的眼中寫滿了對的。

“再等等。”

陳石耐著子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鐘。

“夏哥，現在可以……”

“再等等。”

又過了幾分鐘。

“夏哥，現……”

“等等。”

“夏……”

“等！”

在陳石的瘋狂催促下，夏穆苪依舊堅持一個廚師的基本守——要把烤，完全不理會陳石的話語，自顧自的烤。

終于，羊烤好了。

不漂亮。

這絕對不是一只漂亮的烤全羊。

表面充作香辛料的葉子已經完全烤干，變黑，看不出原本的模樣，隨便用手撣撣就會從羊上消失。沒有醬，沒有佐料，甚至沒有孜然，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它是羊并且烤了。

這樣一份放在全羊館里賣可能會讓客人氣到掀桌子的烤全羊，了夏穆苪和陳石的救命稻草。

夏穆苪開始切，一人一個羊。

兩人大嚼起來，里都是，上破破爛爛，臉上洋溢著幸福。

吃著吃著，陳石突然抱著半個羊哭了起來。

嗚咽著，眼淚像噴泉似的往外涌，說的話也含糊不清因為他里還有沒嚼完咽下去的羊。

這是陳石這兩天以來第一次哭。

他是那種看上去很脆弱膽小怕死，但實際上膽子很大哪怕死到臨頭也想掙扎一下，看看能不能不用死的人。

先前又累又迷路找不到方向，沒有希的時候陳石沒有哭，現在吃到了烹香的羊陳石就哭了。

“嗚，夏哥你烤的羊真的是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羊。不對，我從來都沒有吃過羊，我都不知道羊居然這麼好吃。”陳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我以為我們死定了，我現在也覺得我們死定了，但是我覺得這樣子也好的，至還吃了頓飽飯。我聽他們說有的人斷頭飯也就能吃口，咱們現在吃這麼多就算上路了應該也沒有那麼慘，至咱們這頓斷頭飯比他們盛。”

夏穆苪：……

夏穆苪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羊，覺突然一下沒那麼想吃東西了。

“吃好了嗎？吃好了就走吧。”

夏穆苪把剩下的羊切大塊，讓陳石塞進布包里，把布包塞得滿滿的差點沒能包住。

兩人手中的羊都還沒啃完，一邊走一邊啃，就連邁的步子都比昨天大了很多。

這一走又是一整天。

天開始漸漸變黑。

江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他覺這一片的林子比夏穆苪他們早上帶的那一片要稀疏很多，線也要好上不。

夏穆苪和陳石準備找個地方先休息。

就在夏穆苪規劃好地方，準備像前兩天那樣陳石搭篝火他去找水源的時候，陳石突然看著遠方，默默出手朝前方指了一下。

“夏哥，前面的林子是不是著火了呀？我怎麼覺好像看見煙了。”陳石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夏穆苪順著他指方向看了一眼，頓時激起來：“什麼著火，那是炊煙！咱們走出來了，快點，前面有個村子。”

原本都已經坐下休息的陳石，連忙站起來，拔就要跑。就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夏穆苪，默默打開布包掏出兩塊已經凍得梆的羊。

“夏哥，咱們吃塊慶祝一下吧。”陳石咧出一個笑。

夏穆苪：？

還沒等夏穆苪反應過來陳石這是什麼作，陳石就高興地咬了一口羊，沒咬，又用力地咬了一口，費了老大的勁才咬下一點點，快樂地大嚼起來。

“夏哥等下出去了，咱們把這也分一分，我要把這些帶回去給我爹媽也嘗一點。”

“我跟你講，我覺得肯定是這在保佑咱們。這可神了，我今天早上吃時候就有覺，等吃完了我要把骨頭供著，肯定是這包保佑咱們走出來的。”陳石樂呵呵地道。

夏穆苪：……

夏穆苪默默從陳石手中接過，學著的他的樣子用力咬下一口。

“嗯，走吧。”

江楓想跟上，卻發現自己已經在霧里了。

兩個人的影漸漸模糊，直至完全看不清。

江楓離開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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