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吳家大姐挽住染的胳膊拖到一側，喁喁細語半晌，還時不時拿眼斜脧凌恬兒，就差把“臭不要臉”這四個字罵出口了。臨了更不忘代，要染得空派人去邱家支會一聲，要做東道宴請侯爺夫人一回。

染算是看明白，吳家大姐這是要把在邱老爺那里過得委屈，都與訴上一遍，好讓當做教訓，引以為戒。連連應是，可算把吳家大姐給送走了。

凌恬兒老惱怒，要不是真有孕，定要上前撕爛那中年婦人的。

寧梧在旁攙扶著，冷然地說：“你至于氣得瑟瑟發抖？當心了胎氣，要夫人怎麼跟孩子他爹代？”

凌恬兒知道，寧梧是故意說“孩子他爹”混淆視聽。遂揚手甩開，卻沒想到把自己抓得特實。

“你今兒但凡有一點閃失，便是我的責任。”

染忍俊不，道：“別鬧了，這不是沒法子的事嘛。回去都不許對侯爺說，當然，更不能讓侯兄長知道。”

又打量凌恬兒一番，犯起狐疑：“奇了怪了，才兩三個月的胎，況你子偏壯實，怎麼會被人一眼就瞧出來？”

凌恬兒下意識地小腹，卻見后的鄧媳婦兒笑藹藹地搭話：“還不是夫人過于小心的原故。又是攙又是護的，加之‘咱家貴妾’多日不見人瞧什麼都新鮮，可不教人生疑。”

眾人言語間，已走進附近的一間茶肆里歇腳。

范星舒和郭林往前湊了湊，跟守在茶肆外的水生和勝旺匯合到一起。

“你們也聽到了？”水生見他二人都憋著笑意，已猜出答案。

郭林搖頭咂舌：“人這腦子啊到底在想什麼呢？”

“我家主子太可憐了。”勝旺眼淚汪汪，作出一副呼天搶地的模樣。

“主子實在太可憐了。”范星舒跟著跺腳痛惜。

欒君赫回到鐵匠鋪里面，沖掌柜的道：“沈放，我想殺人。”

“喲，怎麼了？”

沈放往街面上瞧幾眼，并沒有看到染等人的影。不過他在另一個人上停下目，哂笑說：“你的刀。”

“建晟侯府……”欒君赫不屑地道。

“我幫你去查，但你得答應我，別節外生枝。”沈放警告道，“當初讓給那夫人時倒痛快的，怎麼掉過頭就不樂意了？”

欒君赫坐到一把圈椅上，將兩條肆意地搭在前方案幾上，混不吝地說：“老子后悔了。”

沈放了然他的格，走上前敲敲案面，說：“咱們去年就該手，趁著錦縣邊軍不被朝廷顧暇。如今可倒好，邊軍已有越來越強的趨勢。倒是東野那邊傳來消息，說換新國主后，十二郡訌嚴重，朝局混不堪。”

欒君赫閉上雙眼，輕蔑地道：“東野有什麼？”

“柿子要逮的，再厲害的蛇，還能吞下象嗎？”沈放言不盡意地道。

染叮囑好跟一同出來的所有人，以為萬無一失，可隋還是知道了自己又多個兒子的事實。

凌恬兒難為到極點，把自己關在旌旗軒里好幾日都不肯出來。不過，也是通過這件事，再不嚷著出府氣。就是憋死，也不要再讓人誤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跟隋有什麼瓜葛。早就“洗心革面”，一心一意做侯卿塵的夫人了。

“你是真想讓外人死我的脊梁骨！”隋手拿戒尺拍在染的手心上，“知道錯了沒有？”

“瞧你那貞潔烈夫的樣子，要不要我替你打個貞節牌坊裱起來？”染“嘶”了兩聲，“疼，你真打我呀！”

隋瞪圓眸，真覺得自己的忠貞被玷污了，“不疼怎麼能記得住！”

染咬著，腹誹，等一個一個地審，倒要看看是誰泄的，太不拿這侯爺夫人當回事了！

翌日，染起得晚，正在臥房里慵懶梳洗，便聽外面來報，知縣夫人在外求見。

染正打算去會王夫人，自己就過來了，看來更加心急。

王夫人原本富態的形消瘦許多，面容也憔悴不。見到染眼淚已奪眶而出，把滿心的委屈一腦吐給染。

“夫人你是不知道，我們王家為了販鹽那條路，上上下下疏通打點多關系！那些狗東西說毀約就毀約，整個王家百余口人哪，就要喝西北風啦。”

王夫人所言雖有夸大的分，但王家的財路是真真切切的斷了。

染側耳傾聽，良久，終啟問：“姐姐，你今兒來找我訴苦，是想讓我幫你做些什麼？”

王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道：“咱們先前談好的合作……”

以前染屬于下風，如今風水流轉，王夫人不得不低三下四地求人。既然外面的機會沒有了，但錦縣和周邊縣城的渠道，他們王家依然掌控著。染建起的鹽場為唯一貨源，自然不能錯過。

“照舊。”染淡淡地說，“我產，你賣。錦縣全城，乃至嶺縣和順縣的市場，只要王家有實力鋪展開，都好說。”

王夫人長舒一口氣，染果然講信用。苗刃齊還擔心侯府會選擇別家商行合作，畢竟王家的優勢已無。

“不過……”

王夫人剛端起茶盞的手立馬抖起來，染緩了緩，說：“讓王家管事的來見我，我有些話需要問他。”

王夫人雖在心里犯合計，卻還是依言照做了。染只是想盡可能的了解事實全貌，如此一來，待去往盛州尋人談判時，就有兩種可能。要麼，維持當下現狀，要麼，繞開王家直接和上一級建立起合作關系。

染一定要搏一次，不撞南墻，不回頭！

康鎮那廂代好軍中要務，準備只帶十余親兵上路。出發前一日，又親登侯府，和隋商議去往盛州的細枝末節。

這次去盛州，染還不想帶上寧梧。不為別的，只擔心和康鎮同行會尷尬。可寧梧不好再找借口，再則這麼明顯的躲避，萬一又讓康鎮誤會什麼怎麼辦？于是堅決要求同去。然后，郭林便炸了，就差給隋長跪不起。

趁康鎮逗留在東正房里，染優哉游哉地走到郭林邊，引說：“想去？”

郭林頓時看來到了希，狗子般討好起染。

“你走了，府中工程進度由誰監工？”

“大志、定思他們都行。侯爺早部署好，只要按部就班認真地干就。”

“這樣啊~”染頷首，“你要是跟我說，是誰把凌恬兒那事兒告訴的侯爺，我就讓你去。”

“我怎麼能做叛徒？”

“看來還是不想去。”

“我想去。”

“那就快說，誰做了我的叛徒？”

“我……”

“真的是你？”染背手，繞著他走了半圈。

郭林向四張，見霸下洲廊下沒有旁人，吐口道：“那日侯爺要我和范小白臉兒匯報夫人一行人的行程。我一不留神，說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夫人，您看我還有機會麼？”

“寧梧！寧梧！”染話落，寧梧已快速來至染邊，“再刺郭呆子一刀，給我把他穿了！”

接下來的大半日里，寧梧滿后院的逮他，誓要完主子代的任務。

康鎮還不知道染已答應帶郭林同行，只以為這次可和寧梧名正言順的親接。連離開侯府時，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本沒看懂染同的眼神。

“明日寅時末啟程，有康鎮的人一路護著，你我二人，加寧梧和郭林即可。”隋為染往碗中夾了塊醬，“晚膳多吃點，不然明日在路上肚子。”

“啰里啰嗦。”染用箸筷著碗，嫌棄道。

隋也不惱，繼續給染夾這夾那。染吃不下，又通通撥到隋碗中。

近幾個月，隋的飯量劇增，個頭猛躥，已有小男子漢的雛形。他乖巧地用完吃食，臨出花廳前，才鼓足勇氣道：“娘親，聽說我快有小弟弟了？”

“胡說！”染和隋異口同聲地否認。

“哪兒有胡說？我兒子不是大的弟弟？”侯卿塵忽地從外面走進來，他攬過隋稀罕起來，“想伯伯沒有？”

“想！”隋笑咳咳地回道。

侯卿塵風塵仆仆，顯然是剛剛回府。他后又跟進來松針，同樣發髻潦草，衫凌。

隋忙讓水生添碗添箸，再通知廚房燒幾道新菜。

“怎麼突然回來了？”

“聽聞赤虎邑最近很，我本是去那邊查探。一想只有一山之隔，便回來瞧瞧。”

松針嘿嘿地賠笑：“要不然我也不能跟著蹭回來呀。還是侯府的伙食好，啥時候阜郡也能這樣啊？”說罷，又往里塞了一塊鴨。

侯卿塵依舊正襟危坐，只稍稍飲過一盞酒，“與丹郡好的幾個郡城近來鬧得很兇，貌似是狄真沒按當初的承諾封賞他們。前兒有人去阜郡聯絡族首，企圖把阜郡拉下水，讓阜郡也站隊。”

“過了年以后，互市上販賣皮貨、人參的商戶越來越多。我讓丁易做過略統計，足有往年的二三倍。這些東西是很值錢，但一味地投量，只會讓它們貶值。再者它們不是日常消耗品，需求量沒有這麼盛。狄真的眼界不行啊~”

染打開底下人送來的春槅，把新做好的菜肴端上春臺。侯卿塵和松針用欽佩的目向染，原來早就留意到這一點。

“塵哥，耐心點，暫且不要頭。至要等到鐵初見效，你才有資本去拉攏那些搖擺不定的郡城。”染朝隋微微一笑，道出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