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定定地看著韓長風，這里是上京的北門，出去后沒多遠就是一片林。

他早就和蕭珩商定好，一部分人手帶進城，一部分人手埋在城外。

以防止賊人狗急跳墻逃跑。

果不其然，韓長風的手段卻比想象的還要惡毒一些。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燕王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背叛陛下，你想殺我，只要你把人放了，我任你置。”

韓長風笑道，

“王叔，你何必如此執著？我確是想殺你，但若是你愿意跟著我走，那我也是很真心的待你，你也知道，到了我這地步，不可能存有什麼婦人之仁。”

“我不可能隨便就讓你出城，把你除了，我不是更加在陛下面前立了大功，何至于同你去做那臣賊子？”

燕王看著被掐住脈門的寶珠，地住手中的韁繩，抑著怒意的聲音，

“先把人放了，一切都好說。”

韓長風眼神一愣，說道，“要我放人，那除非你先棄械，讓你的將士后退。”

燕王雙眼漸有，整個人已將怒火抑到了極點，哪里還有往日從容不迫的樣子。

韓長風剛才還滿面春風的臉，也瞬間黑如鍋底，

“就看你要不要你的兒了。嘖嘖，寶珠，你可真是可憐啊，你父親平日里對你不聞不問也就罷了，這樣的生死關頭，他竟然也是如此。”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他的孩子。”

“本來還以為帶著你，燕王叔為會了你把命搭上，看來不是呢。”

韓長風充滿憾地看著寶珠，雙手無奈地一攤。

阿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回來，并將韓長風所在的位置告訴阿瑯，同時還有那邊發生了什麼也是如實地稟報。

沒有半刻停歇，阿瑯帶著人趕往了韓長風他們在的地方，只盼著寶珠沒有出事。

阿瑯覺得嗓子發干，一時難以出聲。

寶珠萬萬不會有事的。

包圍著韓長風的將士看到一行人騎馬過來，當即上前阻攔，阿瑯讓將士們讓開，自己騎上前去。

這些將士的將領是燕王爺，故而阿瑯也不認識，見他們攔住自己，最后拿出了蕭珩給的令牌，這才得以通行。

見到阿瑯過來，韓長風驚疑了片刻，隨后變得很穩定平靜，只是溫地笑了笑，語氣和緩，

“阿瑯，你怎麼來了？這里不該你來的，你先回去吧。”

就像從前在江南小院時，看到阿瑯坐在院墻上一樣。

韓長風深深地看著面前的孩，好像在看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半晌后，他緩緩轉過去，對著北城門說道，

“燕王叔，你自己掂量吧，要兒還是要忠心……”

韓長風的語氣和，卻讓人骨悚然，

“燕王叔，你若自己放棄寶珠的命，可就不能怪我無了。”

“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的。”

說著，他將寶珠從侍從的手里一拉，一卷，卷到懷里，好像一捆布一樣，搭在馬背上，翻上馬。

從始至終，寶珠都沒有吭一聲，只是子扭，掙扎著，發出嗚嗚聲，想來是被人制住了咽發聲。

只見韓長風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摁住寶珠的子，駿馬仰首嘶，四蹄翻騰，一騎絕塵，猶如騰云駕霧，風馳電掣。

等快到城門，遠遠地，就有跟在韓長風后的侍從大起來。

“若想要寶珠郡主的命，快快讓路……”

路上此時已經沒有行人，只有守衛在城門邊的將士。

聽到‘寶珠郡主’的名號，眾將士紛紛面面相覷。

再看后頭，追來的人馬里，有北疆軍的旗幟。

將士們遲疑了，也就是這遲疑的功夫，讓韓長風帶著寶珠沖了出去，后的一些侍從也跟了出來，小部分的人被回過神的將士團團圍住，有些被打落下馬。

阿瑯馭馬追擊，地咬著韓長風等一群人，燕王邊的一位副將眼看著寶珠郡主被扔在馬背上顛簸著，焦急地朝韓長風大喊，

“韓公子，別沖，不論有什麼事好好說，陛下那里……”

“快快，將他們攔住。”

有燕王邊的其他將領，“廢什麼話，這個臣賊子，倘若他還不就擒，盡可殺……”

“你發什麼癲，殺萬一到郡主，怎麼辦？”

眼看著穿過山林，一路往上，眼看就要到懸崖了，韓長風勒住韁繩，讓馬停下來。

還在廝殺的人已經寥寥無己，韓長風看看四周，笑了笑，翻下馬，同時出一跟麻繩，將寶珠一綁，隨后捆在自己懷中，騰出手來摘下馬鞍上的那把寒凜凜的長劍。

他的目微轉，落在阿瑯上。

“韓長風，事已至此，你還要負隅頑抗嗎？你投降吧。”阿瑯說道。

韓長風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放聲笑起來。

阿瑯站在那里，并沒有再上前一步，只是靜靜等他笑夠。

現在勝負已定局，韓長風翅也難飛了。

只是，阿瑯還是覺得某些地方有些詭異，可一時半會，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

韓長風笑完了，拿著長劍，開始步步后退。

阿瑯跟了上去。

“韓長風，你再退，后面就是懸崖了。”燕王聲音沉沉地開口提醒。

阿瑯心了，寶珠如今還在韓長風的手里，若是韓長風不顧一切，要拉人墊背，到時候寶珠可真就活不了。

韓長風轉頭了。

他離懸崖不過數尺，再往下就是令人眩暈的萬丈深淵，若是跌下去定會碎骨。

韓長風轉過頭來，一臉溫和地表，角帶著微微笑意，依然是那個上京人人知道的，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丞相府大公子，姑娘們趨之若鶩。

他角的笑意，也仿佛是阿瑯初見他時就有的。

韓長風笑著又退了半步。

阿瑯的心更是了，為寶珠張。

對于這個人，曾經是想著要遠離，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韓長風的結局已經是注定的。

“呵呵。”一聲輕笑響起，卻沒有一溫度，涼涼直達人心里。

韓長風定定著阿瑯，問，“原來你也會關心我。”

阿瑯被問的一滯。

“韓長風，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將寶珠放了。”阿瑯視線落在韓長風拿劍的手。

“你不是想要人質嗎？你把寶珠放了，我跟著你一起。”

阿瑯的話，讓韓長風頓了頓，許久后方輕嘆道，

“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做人質的。”

燕王在邊上也著急的很，

“你若是想要人質，本王也可以，你擄了寶珠去，一點用也無。”

“你將人放了，現在逃還來得及，其他的軍隊很快就會殺過來。”

“到時候，你只能是束手就擒。”

仿佛為了作證燕王的話，一名跟在韓長風邊的男子趴在地上聽了聽，

“主，京都方向有大批人馬殺過來。”

不等韓長風反應過來，另外一邊也有個是從急急道，

“主……”

神有些哀哀戚戚的。

阿瑯心里越發的焦急，聲音嘶啞，

“韓長風，你快收手吧，這本來不是你的過錯，可你若今日一條道走到黑，那就真的是什麼都完了。”

“你也知道，陛下心，說不定會網開一面的。”

“沒錯，陛下心念。”韓長風低聲道，“當初韓家那個樣子，只因為我告發有功，非但不罰我，反而派我做暗探了。”

說道這里，他忽然提高聲音，怒聲高斥，

“那又如何？最是無帝王家，誰知道往后會怎麼樣？與其每日提心吊膽地活著，還不如放手一搏。”

韓長風又往后退了一步，這時前頭的追兵殺到。

是蕭珩帶著人追了過來。

蕭珩下馬后，快步走到阿瑯面前，拉住的手，

“韓長風，陛下說了，只要你收手，就網開一面，放過你，所以，你收手吧。”

韓長風角帶著譏笑，嘆道，

“蕭珩，我真羨慕你的好運。”

“好運？”

“怎麼不是好運？你我擁有一半相同的脈，可是你卻是清河王，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肱之臣。”

“你的師父是威名赫赫的靖安侯，還有帝后，對你比親生的孩子還要好。”

說著，韓長風角的笑意不知不覺消失了，

“我雖是蕭溢的孩子，同時也是世人口中的余孽。”

“得知自己份后，別說為自己正名，就是夢里有時候也會驚醒。”

“如果可能，我寧愿去外頭做個乞丐，也好過如今日這樣。“

說道這里，韓長風原本平靜的眼神漸漸變得哀傷，自嘲笑道，

“可惜蕭溢千算萬算，卻沒算到今日這一幕。”

“他的龍袍夢是做不醒了。”

“王敗寇，本就無話可說，不必了。”

蕭珩沒有回答。

韓長風冷笑道，

“我會讓你死無葬之地，然后奪回自己心的人。”

蕭珩眼中寒一閃。

懸崖邊，一邊站滿了人，一邊只有零零落落的幾個人。

蕭珩好像因為皇帝的原因，有著足夠的寬容，沒有反相譏。

倒是韓長風，他站在懸崖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對上阿瑯的眼睛，

“你可曾……對我有一心悅？”

阿瑯沉默著，懸崖邊的風吹起的擺。

“很久很久以前呢？當你還在江南時。”

韓長風的眼睛里帶著期盼的，那比熒還要弱。

等待著阿瑯的回答。

忽然，阿瑯想起當初韓家出事后，韓長風也曾來找，說了許多的話。

那時，信了。

垂下眼眸，“沒有……”

“很久很久以前，也沒有。”

韓長風后退半步。

忽然，他提高聲音，怒罵，

“你這個薄寡信的子……”

說著，他割斷了綁著寶珠的繩，將用力一拋，朝蕭珩這邊扔了過來。

隨后，長劍對著脖頸間狠狠地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