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玉娘被這個虬髯壯漢抓住了頭發，押著過來的，這男人是什麼份并不難猜。

是卯玉娘的丈夫趙牛。

他們來干什麼！

“哎喲喲，我家妞妞被你這個惡婦害現在這個樣子了？姓宋的你好狠心啊，我不管，沒經過我們同意，你就私自我家妞妞，要賠償，就賠我們家五十斤米吧！”

趙母站在幾步開外，出腦袋探了一眼妞妞的況，見襁褓被剝開，嬰兒白皙的皮上全是潰膿的瘡口，登時心下罵了句晦氣，隨后又拉遠了兩步，才沖宋棠大喊大。

同行的趙父還有趙牛被一提醒，也反應過來，妞妞可是掙錢的好工啊！

之前在逃荒隊的時候，宋棠一家子每日吃三頓，還有閑工夫施舍卯玉娘，手里定然不糧食，他們何不借著妞妞的死，狠狠敲宋棠一竹杠。

“賤人，本來我家妞妞留在小溪村，被府的大夫治療肯定痊愈了，你非攛掇卯氏這個蠢貨，拿我家妞妞來試手，現在肯定活不了，我這個做父親的一定要為討回公道！”

趙牛抹了一把臉，將笑意平，換上整副痛心的表。

宋棠笑得溫，說出來的話卻夾著刀子。

“父親？你是哪門子的父親，聽卯玉娘說，你們全家還要將妞妞丟在半路等死來著，不僅如此，要帶妞妞過來找我治療，你們還將打了一頓用繩子捆起來。

趙牛是吧？你這雜種能不能別玷污父親這個詞兒，我聽著耳朵都不舒服了。

還有，妞妞的況確實很嚴重，但我也怎麼治，你要是這麼慈，來，把抱回去吧。

別怪我沒提醒你哈，妞妞患上了重癥鼠疫，只需你輕輕一，你立馬喜提一場大病，不信試試？”

趙牛被罵雜種，氣得惱怒，可到底不敢拿宋棠的話來做賭，萬一妞妞這個賠錢貨得的不是痘瘡，而確實是鼠疫，豈不是害死他這個做老子的？

“卯氏，你去，將孩子抱回來，山下有大夫咱們憑啥讓這賤人治療？我趙牛的兒，不想讓宋氏這等賊婦治療。”

說著趙牛把卯玉娘一推，整個人踉蹌朝宋棠撞了過去。

宋棠眼疾手快扶住，一才看見，卯玉娘手上有數不盡的青痕。

趙牛這個賤男！

“生而不養，你也配做妞妞的父親！趙牛，我告訴你，今天有我在，你休想帶走妞妞。

確實，我一個外人，無權決定你兒的去留，但卯玉娘是妞妞的生母，總有資格決定妞妞是否讓我醫治。

卯玉娘，我實話告訴你吧，如果你現在把妞妞帶回去，活不過今天晚上！

想想你自己十月懷胎的辛苦、再想想逃荒路上，你寧可自己不吃也要讓妞妞活下去的艱辛，真的愿意聽這樣一個賤男雜種的話，將妞妞帶下山去？

該說的，我都說了，反正妞妞死活與我無關，你自斷吧。”

宋棠墨瞳深邃，冷靜得有些寒冰淬在里頭，讓人止不住的發抖。

的話可謂是誅心之箭，讓卯玉娘大腦一片空白。

“治！我治的！宋娘子，從頭到尾我只信您一個人，妞妞是我上掉下來的，旁人不疼就算了，我這個做娘的必須要疼，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妞妞活下去！”

卯玉娘看了眼躺在席子上，已經稍微退了點熱，好不容易安睡片刻的妞妞，咬著牙喊道。

宋棠松了口氣：“好，從現在開始妞妞就歸我管，無論是誰來，都不準帶走妞妞，你同意嗎？”

“我答應。”卯玉娘急道。

話剛說完，趙牛就怒了，“卯氏——”

只是這聲怒吼剛喊出來，趙牛便慫了，鐵龍等人齊刷刷扛著鐵鍬家伙什，虎視眈眈的敵視著他，仿佛一言不合就要開干似的。

那些臭娘們便算了，可鐵龍、趙二郎趙三郎等人卻都是青壯漢子。

如果一鐵鍬打下來，他腦袋非得破掉不可。

宋棠道：“趙牛，這里是我的地盤，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再這般胡攪蠻纏，我不介意一刀抹了你們全家的脖子，扔在這山上當孤魂野鬼，反正荒年世，府都自顧不暇，誰會管你們這幾個流民的死活？鐵龍，攆他們下山，我不想在看到這一家子惡臭的臉。”

“是——”

鐵龍手里拿著剛磨好的菜刀，每一步靠近都在威脅趙牛全家，讓趙牛和趙父兩個爺們瑟瑟發抖，不敢彈。

趙母氣慘了，宋棠惹不起、鐵龍等人也惹不起、妞妞那賠錢貨死丫頭又患上鼠疫沒辦法撒氣，便只好將目放在卯玉娘的上。

氣不打一來。

自古天下，婆婆都是要管兒媳的，如今卯玉娘不乖巧，旁邊又都是些惡人爛人，只好教訓教訓卯玉娘這個不尊公婆、不尊夫婿的死人了。

“卯氏啊卯氏，你還真了個攪屎、惹事！

當初合八字的時候，天師說你命中帶煞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給我們家惹來了如此大的禍端，第一胎生了不吉利的丫頭片子就算了，還敢將外人攪合進咱家里看笑話。

今天我這個做婆婆的不好好訓訓你，你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忘了做人的本分了！”

趙母捋起袖子朝著卯玉娘沖去，可這時候，旁邊竄出來三道影。

是鐵母、于還有曾婆子。

“誒誒誒！你們干啥呢！放開我！！”趙母看著左右架起自己的鐵母和曾婆子，慌了，管教兒媳婦，不興外人手管的。

“姐妹們給我把這老虔婆抓穩了，今天非得給點瞧瞧不可！”

于捋起袖子：“一口一個攪屎、賠錢貨，我都聽不下去了，你這老虔婆不是人嗎，卯氏第一胎生了兒怎麼就不吉利？妞妞和卯氏若是攪屎，那你們全家都是屎！”

“現在孩子生死未卜啊，你是做的人了，咋一點不心疼，還來鬧事呢？”

于說著眼淚都飚出來了。

“跟廢話這麼多做什麼，揍！往死里揍！”鐵母冷冰冰的說完，手在趙母的腋下狠狠扭了一把。

前面于更是厲害，大耳子說扇就朝趙母的臉上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