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叔用鼻子哼出一子火氣，沒什麼表的“咳咳”了兩聲，提示那小伙計別他娘的瞎說話，當著面攪和。

結果，小伙計是個膽大的，他瞥了眼麥子叔，完全不害怕的又接著道：

“兩位夫人，小的一瞧就知道二位氣質不凡，今兒是我們店開業五年的好日子，買馬送車廂可是極其劃算的，您們千萬別錯過。

要小的說，雖然路上攔車也方便，但哪兒能有自家的馬車方便呀！”

這是銷售任務，店里來了一批馬，天天喂草料也是一大筆不得了的消耗啊，所以牙行的東家就讓使勁兒往外推銷馬匹。

至于送車廂也只是個噱頭，羊還得出在羊上，也不會賠錢的，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賣馬。

小伙計笑的見牙不見眼，一副好脾氣的模樣倒是把于荔和徐婆子也哄得眉開眼笑，但麥子叔卻擔心的很。

他可一點兒都不想楊家買馬車啊！

還好，徐婆子沒被說，畢竟家里地方小，已經有驢車了，楊二爺家還有騾車，村長家還有牛車，只要吱一聲，后面這兩家的車也能隨便用，暫時還真是不需要買馬車。

呵呵笑道：“我們不買馬，我們來買小丫鬟，手腳麻利人還文靜的那種！”

麥子叔聽罷，著心口大大的松了口氣，他得意的睇了小伙計一眼，仿佛在道：小樣兒，聽見沒，不買馬，買人！

誒？怎麼還要買人呢？

麥子叔剛嘚瑟完，這又來了一個新問題，楊家這麼牛氣嗎？竟是要買下人了哇！

他還當這婆媳倆是來打聽鋪子的呢，畢竟他也聽說了楊記要擴大的事兒嘛。

沒想，人家這趟是來買下人的啊，看來楊家真是沒賺錢，這可要更加盡心的駕車嘍！

先不管麥子叔想了多個彎彎繞繞，只說徐婆子和于荔被小伙計帶到了前廳后，又出來了一個管事的趙爺。

那個趙爺就是這牙行里的大管事，看著有一子說不上來的刻薄勁兒，還留著一撮小胡子在下上辮了小辮子。

那辮子上用紅繩纏的整整齊齊，末尾還打了個小小的蝴蝶結。

這黑臉漢子配紅蝴蝶結，著實有點驚悚啊。

于荔無聲的跟徐婆子對視了一眼，俱是在彼此的眼里看出了“不忍直視”的滋味來。

徐婆子心想，辟邪呢吧，瞅把那小辮子給揪的，也不知道下磕疼不疼？要是我敢這麼給圓圓和桃子扎頭發，倆丫頭準要跳起腳來喊“痛死了、痛死了，你手輕點”！

沒等品味完人家痛不痛呢，趙爺就斜睨著眼睛問道：

“二位夫人是來買伶俐的丫頭的？

不知道要買幾位？有什麼別的要求不？”

于荔是年輕的小娘子，一般有徐婆子在的時候，就站在后面充當門面或者保鏢，所以今兒的主談人員還得是老太太。

這是尊重，甭管在家咋鬧騰，在外頭那就得給老太太撐好面子，得讓所有人都覺得，老人家是一把手，說什麼都是對的！

徐婆子也就租楊記的時候跟一個小牙行里的管事打過道，但當時齊大夫在，也不需要說什麼，今兒來的是最大的牙行，心里多也有些犯怵，而且這個趙爺看上去也不咋好說話。

清了清嗓子，也是不愿讓外頭的人小瞧了去，故意抬頭的沉聲道：

“也不用多伶俐，最主要是得穩重點別多話，優先選擇會針線活的。

年紀嘛，十一歲到十三歲左右的最好，要三個。

唔...就這些要求了。”

趙爺轉著眼睛想了想，還‘就這些要求’，這些要求也不好嘛，一下子就把那些貴點的大丫鬟和男壯丁都排除了。

小丫鬟們都賣不上什麼價格，三個都還不抵賣一匹馬賺的多呢！

趙爺頓時就有些看不上這婆媳倆了，正常人家誰會買小丫鬟啊，那都是買十五歲上下的大丫鬟，至還能多干點活或者當個通房丫頭不是！

小丫頭們一般也就是大戶人家里或者青樓里一口氣買十個八個的回去養著，最后看哪個機靈用哪個，不聰明的還是不得被扔莊子上當牲口使。

這家人倒好，就買三個小丫頭不說，竟然還不要伶俐的，怕不是腦子不好使！

他垂著眼拿小手指摳了摳牙，徐婆子一瞅，剛想出來端杯子的手立馬回了頭上，改了發髻。

于荔站在圈椅后面憋著笑，老太太這是看到人家摳牙嫌惡心呢，干脆連桌子上的水也不喝了。

干凈，好！

一會兒出門請喝茶棚的水，那都是當著面現煮過的竹筒杯，最是干凈衛生。

趙爺沒覺著自己的摳牙行為有啥不妥，他轉過手又著下上的小揪揪，不耐煩的道：

“行，你們等著，我這就安排人去帶丫頭們上來！”

隨著趙爺邁著大步離去，院子里也還有其他人進來，小伙計也跑出去接待顧客去了，這大廳里霎時便只剩婆媳二人在。

徐婆子嫌棄的把杯子往前推推，不太高興的道：

“這個趙爺我看著不喜，阿荔，咱們速戰速決，買完就撤！”

于荔也不想耽擱，因為這牙行賣人，賣牲口，它都是一的，所以后院養了不馬和騾子，剛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味兒大！

點點頭道：“談好價錢再問清來路就能走，娘，你記著啊，壯勞力才要六兩銀左右。

年歲小的丫頭們，只需要二、三兩銀就行，貴也貴不過三兩，就算有點子針線活的手藝，咱們也只管死磕三兩，再多咱就走人。

你信我，只要他們開價，你講不下來，就拿出跟管五娘對干的氣勢，冷哼一聲扭頭就走，他們準會妥協！”

徐婆子明白，狠狠地點頭：“放心，我不會讓咱家吃虧的！”

一頭騾子，楊二爺家買的時候還花了整整十二兩呢，而一個活生生的人卻不如牲口貴，甚至子們只有一頭騾子的三分之一的價格。

嘖..這世道啊，果真是人命最不值錢，子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