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琦氣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他掌心都跟著麻痛了起來,素日里儒雅端正的他,此刻滿面寒霜,語氣里更是怒不可揭。
他厲聲喝道:
“這個南茂國太可恨了,表面臣服我國,卻在衡州無暇顧及懷城的時候派遣先鋒隊查我城的底細!
他們不就是想趁火打劫,想在衡州和寧州膠著之際吞下懷城麼。
哼,也不怕將自己噎死!”
楊青川和田七這兩日都宿在縣衙后院的客房里,這會子隨著壞消息的送來,三人火速的聚在了書房里。
跟唐琦的怒火相比,楊青川倒是顯得淡定了很多。
他畢竟是武將,經歷過數次的生死攸關后,已經學會了沉著冷靜。
田七也下了以往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他最先開口道:
“頭兒,唐大人,現在南茂國不過是在試探而已,他們的先鋒隊只有一千人,打的主意就是想看看我方能不能派遣出人馬抗衡。
若是我們能打的他們屁滾尿流,他們自是不敢輕易來圍城進攻的。”
這道理唐琦如何不明白,可整個懷城在沒有衡州做后盾的前提下,守城軍、游擊營再加上衙役以及楊青川等六人,也才一千五百名兵啊。
對方有一千人馬的先鋒隊,可以說是派遣了最厲害的銳來探查和襲,他們這邊的人馬和兵本無法跟對方匹敵。
若是把城里兵們都派出去,那懷城不就空殼了,萬一對方還有后手,懷城一準兒完蛋。
南茂國再小,它也是個國,而懷城只是個小城池。
還是個目前沒有后盾的小城池!
若是不派遣全部兵伏擊,那打不過對方,人家自然也就知道城里無人可戰,最后照樣會發大部隊來圍攻。
這可謂是進退兩難。
唐琦愁的唉聲嘆氣,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了,只在屋里不斷地踱步,繞的田七眼睛都要花了。
而楊青川卻一直垂著頭在思考各種對策。
首先,一定要在南茂國先鋒隊還在山路上的時候就給他沉痛一擊是最好的,不然到了地勢開闊的地界,就不好布局了。
而他們敢在這時候前來挑釁,無非是看準了懷城無后援。
眼下,不僅要打他們,還要制造讓他們知道懷城是有后援軍的假象才能讓他們知難而退。
楊青川問唐琦:
“南茂國的先鋒隊現在到哪里了?”
“快到甘家嶺了,再有五六日就要到懷城地界了。”
時間確實很迫,但還是要背水一戰的。
楊青川起往外走:“田七你去找游擊營的張統領,讓他選出兩百名手好且嗓門大的兵勇。
再選出戰馬在馬尾綁上掃把,如今雪已經化完了,地面恢復干燥,能揚起灰塵了。”
說完,他沒有回頭的又繼續道:
“唐大人,你這邊讓唐夫人聯絡繡娘做戰旗,記住,做順州那邊的。”
話說完,楊青川就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他今夜就要出發,此去兇險,他想在離開時見見家人。
田七也很想回去四季村的,他想見見楊蕓蕓,可是時間任務重,他到底沒敢說出想一起回四季村的話來。
而此時唐琦也有些回過味來,他好像明白了楊青川的意思。
衡州是絕不可能派援兵的,但順州可以啊,也不需要真的就有援兵來,裝裝樣子讓對方搞不清底細就行。
那麼戰旗和馬尾綁掃把就能做出假象哇。
妙哉!
唐琦自己沒有什麼好法子,他一個讀書人實在不懂戰事的布局,所以楊青川怎麼說他就怎麼安排下去。
而已經騎在馬背上飛速奔向四季村的楊青川,此刻的心卻格外復雜。
說實在的,他雖然沉著冷靜的分派了任務下去,可心里卻沒有太多底氣,萬一對方不上當,那懷城勢必要面臨危險。
如今時值冬季,滿城百姓就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心里也是憂心不已。
于荔和徐婆子他們在家等消息更是愁的睡不著,楊家人還不知道南茂國的事兒呢,他們愁的是衡寧對戰。
沒發生的時候覺得還好,但現在真的開戰了,那心里可是十五個吊水桶,日日都七上八下啊。
寒齒亡,衡州若是不保,懷城一樣完犢子。
覆巢之下無完卵啊!
徐婆子真是不想再逃難了,這麼冷的天,能去哪兒啊?
家里都買好地基了,就等著春暖花開的時候蓋房呢,連工匠都找好了哇,可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楊青川到家以后,依舊沒有說懷城所面臨的危險,他只是換了便捷的服,又像往常一樣跟徐婆子和家里人說讓他們別擔心,這幾日不要出門就好。
別的事,他一個字都沒有多說,現在還沒到破釜沉舟的時候,引起恐慌反而不利于事態的發展。
所以楊家人都不知道他今夜要去干什麼,只當他要在懷城守著罷了。
但于荔卻嗅出了一的不尋常,因為楊青川抱著桃子好半天不松開,還講了些“以后聽的話和聽娘親的話”這樣的言語。
這...有點像訣別的意思。
于荔從楊青川懷里哄走了桃子,讓去堂屋找胡小蝶玩兒,而自己則將小房間的門給關上了。
隨著屋里驀地一暗,楊青川也從床邊站了起來,他毫無預兆的沖上前抱住了于荔,心里有萬分舍不得。
太反常了。
于荔想要推開他,但楊青川抱的很,仿佛要將進自個兒的里一般。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五哥,你這樣讓我覺得害怕。
是不是...懷城那邊有不好的況?”
楊青川一滯,沒想到于荔竟然有如此敏銳的探查力,他什麼都沒有說,可卻這般輕易就猜到了。
但...他沒有承認,他不想于荔跟著擔心。
楊青川腔震,發出一聲短暫的笑來,他聲寬道:
“沒有,別瞎想。
我就是三天沒見你了,很是不習慣,所以就想多抱抱你。”
這話,于荔自然是不信的,因為從楊青川進院門開始,他臉上的神就很嚴肅。
雖然跟徐婆子他們講話時也刻意帶著笑,但是那笑怎麼看怎麼牽強,本就不是發自心的。
再加上他對楊桃那副舍不得的態度,于荔是傻了才會被騙。
有點氣的推開了楊青川,聲音也跟著大了幾分,急促的問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要求你告訴全家的人,但是你必須要告訴我啊。”
于荔看著楊青川的眼睛,在那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無奈。
主拉住了楊青川的手握住,又將自己的頭靠在了他的膛上,把聲音放了些,再次道:
“五哥,你告訴我好不好?
就算不能幫你忙,可我知道原委也能安心些。
你知道嗎?我很擔心你。
前日你讓田七把我送回來后,我就沒有睡過踏實覺。”
于荔的話讓楊青川覺得心都跟著疼了起來,他也不想再面臨危險,也不想拿命去開玩笑,可是現在別無他法。
離懷城最近的衡州和順州都沒法馳援,他們得自己想辦法,可二百人對上一千人,勝算在哪兒呢?
面對楊青川的沉默,于荔沒有泄氣,甚至帶著點威脅的說:
“五哥,你不告訴我,你也不能時刻守著我,那你走了,我也走。
我去懷城,我去問蘇姐姐,自是不會瞞我。”
楊青川真是不想說,可于荔這般不依不饒要知道原委,他又不希去懷城冒險,只好著頭皮開口:
“南茂國派了一千人的先鋒隊來刺探消息,再有五六日就要到懷城地界了。
現在城里人手嚴重不足,衡州指不上了,順州一來一回說需要十日,本來不及。
懷城想要自保,實在不容易。”
于荔張的握了楊青川的手,直覺已經告訴,楊青川要去面對那一千人,而且還是敵眾我寡。
聲音都跟著抖了幾分:“所以,你...你跟唐大人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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