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門的是吳長山,吳春花半夜上吊了,人剛救下來正昏迷不醒,本村沒郎中,現套車去隔壁村請也來不及了。
姜悅飛快的穿好服,不待吳長山說完就從正房出來,直接道:“我跟你去一趟!從后門走近些。”
吳長山慌的連句謝的話都想不出來,拔腳就要往后院跑。
姜悅也跟著往后院走,路凌一把抓住胳膊,厲聲道:“不許去!”
那蠢貨死不死與你何干?
大半夜的染了風寒怎麼辦?萬一被冤魂惡鬼沖撞著怎麼辦?
“雁翼!人命關天,我不能坐視不理!”
姜悅回眸,被水洗過的眸子在燭火的映照下閃亮如曜石,目堅定,語氣鏗鏘。
路凌被視,慢慢收回手,其實在聽見姜悅喊他‘雁翼’的時候,他就知道姜悅決心已下,不容更改。
倆人笑鬧的時候,妞妞喜歡順口,路大爺、寶寶、祖宗、親的……什麼稀奇古怪的稱呼都有。生氣的時候那就直呼他的大名,本不管合不合規矩,是否失禮。
然而,每當很正式、很合規矩的稱呼他的表字,那就說明,遇到了絕對重要的事或及到了的原則。
“我陪你去!”
“我也去!”秦楠不知什麼時候躥出來,一臉急不可耐的要去看熱鬧。
姜悅本想說你們跟我去干嘛,不夠添的。可看見路大爺那滿含焦慮與擔憂的神,心一下子了。
自從上次跟路大爺說起另一個世界,路大爺就對走夜路、神鬼沖撞這種事格外上心。
怕神魂不穩,怕外邪,怕不知什麼時候一下子消失不見。
這種怕何嘗不是最深沉的?
“你陪我去,秦楠回去睡覺!”姜悅立刻改口。
“我就要去!”秦楠跳腳大。
姜悅剛說了個‘不’字,路凌卻突然道:“讓去吧!”
姜悅擰眉,覺的路大爺這是幫倒忙,可救人如救火,姜悅沒功夫跟他掰扯,拎上醫療箱就走。
秦楠拔腳跟上,一邊走一邊傻笑,自已今天肯定是人品大發,要不表哥能替我說話?
路大爺卻暗道,都說傻子魂魄不全,能看見不干凈的東西,萬一有什麼也許能看見,自已也好有個準備。
饒是有秦楠這道護符,路凌還是不放心,又把自已那把長劍拎上。
這把劍殺人無數,總該有些煞氣能鎮一鎮冤魂惡鬼吧?
春花已經從房梁上解下來,平放在床上,一不。
上吊用的汗巾子還在梁上系上,被窗進來的寒風吹的直晃悠,姜悅進來一看見那道繩扣,心里就咯噔一下。
曾幾何時,這也懸吊在這樣的繩扣上……
路大爺一把捂住眼睛,揮手一劍將那汗巾子斬斷。
姜悅心頭一熱,波的思緒也瞬間平復下來,反手推路大爺,“你在外面等我!”
畢竟是未婚子的閨房,你進來算怎麼回事兒?
“你給診治,我把臉轉過去!”路大爺堅持,順手抓住秦楠不讓往前湊。
他不會讓妞妞一個人呆在這種鬼地方,同樣,他也不會讓別人給妞妞添。
姜悅無奈只好由著他們。
春花依然昏迷不醒,呼吸也很微弱。姜悅刻意忽略脖子底下那道長長的淤青,沉著氣開始給檢查。
頸骨、心跳、脈搏……然后用力開的,檢查口腔異……
姜悅有條不紊的做著,吳嬸在一邊死命捂著,不讓自已哭出來,怕自已一出靜影響了路娘子。
即盼著姜悅回頭跟說句話,又怕說出來的是壞消息。眼淚噴涌,干瘦的子更是哆嗦一團。
秦楠也瞪大眼睛,開始純屬是想看熱鬧,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吊死鬼呢。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的好奇,漸漸被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神圣覺所代替。
表嫂的表始終嚴肅而鄭重,作雖快卻從容不迫,無形中就傳遞給人一種安穩沉靜的力量。
好像有在就什麼都不用怕似的。
路大爺始終沒回頭,然而一顆心都在姜悅上,覺著平靜而均勻的呼吸聲,他的心也跟著定了。
萬幸只是暫時閉住了氣。
姜悅檢查完,拿出銀針順著春花神庭、太沖、神闕……一路扎下去,最后一個位扎完。
春花突然‘咳’的一聲,吐出一口粘痰,然后慢慢睜開眼睛。
吳嬸一下癱倒地上放聲大哭,兩手不停的拍打著地面,邊哭邊罵,“喪良心的不孝啊,怎麼就沒吊死你啊?”
“娘!”春花虛弱的了一聲,也跟著哭起來。
姜悅收了針,剛想勸春花兩句,誰知春花一看見猛的轉背對著。
得,這也甭勸了,越勸越擰。
姜悅無奈苦笑,回頭對吳嬸道:“吳嬸,春花也是一時想不開,你就別罵了……”
“行了,我們走!”路大爺不耐煩的打斷姜悅。人都救回來了,還說那麼多做什麼,趕回家歇著。
還沒等姜悅說話,床上的春花猛的坐起來,瞧見路凌的背影黯淡的眼中瞬間迸出異彩。
“路公子?!你來看我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去死。”
不顧嗓子劇痛,嘶聲著,拼盡全力氣噗通跳下床,鞋都沒穿,就直直的朝路大爺撲過去。
路大爺那張臉瞬間黑,極其厭惡的閃開,然后狠瞪了等著看好戲的秦楠一眼。
秦楠的腦子從來沒這麼好使過,抓住春花的胳膊往后一擰,順勢扔回床上。然后拍拍手,得意的朝路凌眉弄眼,怎麼樣,我這手小擒拿的功夫俊吧?快夸我!
路大爺這會哪還有心思搭理,拽著姜悅就走。
姜悅被他拖的直趔趄,“等一下,我的箱子還沒拿。”
“不要了,臟!”
姜悅,“……”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吳嬸聞言的無地自容,除了哭也只剩下哭。
春花看著路凌的背影淚流滿面,突然從枕頭底下出一把剪子,抵住自已咽,道:“路公子!我喜歡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死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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